一
永熙十五年,大胤王朝的盛世已如日中天。
中原大地,五谷丰登,商旅不绝;西域边疆,各族和睦,贸易繁荣;南疆水乡,渔米满仓,舟楫往来;北国沃土,棉粮双收,百姓安乐。新政推行二十余载,早已深入人心,“摊丁入亩”让赋税公平,“开科取士”让寒门有途,“生态保护”让天灾锐减,“工商并举”让国库充盈。史官在《大胤通史》中写道:“永熙之治,远迈汉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四海臣服,天下归心。”
京郊的永宁农庄里,林微正和宇文擎一起,指导佃户们使用新改良的“曲辕犁”。这种犁铧轻便省力,深耕效果好,是林微将现代农机原理与古代农具结合,包装成“神农氏传下的改良秘术”,如今已在全国普及,让耕种效率提升了三成。
“阿微,今年全国的粮食总产量预计能突破百亿石,足够全国百姓食用两年有余。”宇文擎擦了擦额头的汗,递过一壶凉茶,“苏瑾的商队还从南洋带回了‘红薯’和‘玉米’两种高产作物,你让人试种的几亩地,亩产竟然达到了千斤,比水稻还要高。明年推广开来,百姓们就再也不用担心饥馑了。”
林微接过凉茶,浅饮一口,眼中满是欣慰:“红薯和玉米耐旱耐贫瘠,适合在北方干旱地区和山区种植,正好能弥补这些地方的粮食缺口。不过,推广时要注意循序渐进,先让各地农桑司试种,总结经验后再大面积推广,避免出现问题。”
她顿了顿,看着远处田埂上嬉戏的孩童,轻声道:“我们推行新政,说到底,就是为了让这些孩子能吃饱穿暖,有书可读,不用再像我们当年那样,经历战乱和饥馑。”
宇文擎握住她的手,指尖温暖:“你做到了。现在的大胤,百姓安居乐业,孩童有学堂可进,老人有赡养保障,这都是你和新政的功劳。”
就在这时,农庄的管家气喘吁吁地跑来,脸色惨白如纸:“老爷!夫人!宫里……宫里来人了!说……说陛下病危,让您二位立刻进宫!”
林微手中的凉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茶水四溅。她心中猛地一沉,新帝今年才三十岁,正值壮年,怎么会突然病危?
“陛下怎么了?是急症还是……”宇文擎扶住林微,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来的内侍说,陛下是昨夜突发心疾,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只能请您二位进宫,或许……或许有神印和水脉令能救陛下一命。”管家结结巴巴地说道。
林微和宇文擎不敢耽搁,立刻换上朝服,登上等候在外的宫车,朝着皇宫疾驰而去。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林微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新帝勤勉贤明,是新政最坚定的支持者,也是她和宇文擎一手辅佐起来的。他若有事,朝堂必然动荡,新政也可能面临危机。
皇宫的养心殿外,气氛肃穆压抑。文武百官列队等候,脸上都带着焦虑和担忧。苏瑾和墨渊也在其中,看到林微和宇文擎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林微,宇文擎,你们可来了!”苏瑾的声音带着焦急,“陛下昨夜批阅奏折到深夜,突然心口剧痛,昏迷不醒。太医们诊断说是心脉俱损,怕是……怕是凶多吉少。”
墨渊补充道:“我已经用镇邪秘术探查过,陛下体内没有邪祟作祟,不像是被人暗害,倒像是积劳成疾,加上先天心脉略有不足,才突发急症。”
林微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先进去看看陛下。”
她推开殿门,走进养心殿。殿内,太医们正围着龙床忙碌,新帝躺在龙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嘴唇干裂,双眼紧闭。皇后和太子(新帝的长子,年仅十岁)守在床边,泪水涟涟。
“林叔!”皇后看到林微,连忙起身行礼,“您快救救陛下!太医们都说……都说没办法了!”
林微走到床边,握住新帝的手腕。指尖触及的皮肤冰凉,脉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她立刻催动神印之力,一股柔和的金光从掌心涌出,注入新帝体内。神印的力量能滋养生机,修复经脉,是她最后的希望。
金光在新帝体内流转,新帝的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气息也稍微平稳了一些。但仅仅片刻,金光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无法继续深入。新帝的气息再次微弱下去,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
林微心中一惊,这不是普通的积劳成疾!新帝体内有一股隐晦的死气,正在不断侵蚀他的生机,神印的力量虽然能暂时压制,却无法彻底清除。
“这是……‘蚀心咒’!”墨渊也走进殿内,看到新帝的症状,脸色大变,“这是一种上古邪咒,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心肺经脉,让人看起来像是积劳成疾,最终不治身亡。这种邪咒极为阴毒,施咒者需要与被咒者有过接触,而且自身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林微心中一凛:“是谁下的咒?新帝一向勤勉,待人宽厚,除了那些顽固的保守派余孽,谁会害他?”
她立刻想到了李默的儿子李焕。李默被查办后,李焕侥幸逃脱,这些年一直隐匿在暗处,联络保守派余孽,伺机反扑。难道是他为了复仇,对新帝下了蚀心咒?
“墨渊,你能破解这蚀心咒吗?”林微急切地问道。
墨渊摇了摇头,脸色凝重:“蚀心咒一旦侵入心脉,除非施咒者主动解除,否则很难破解。我的镇邪秘术只能暂时压制,无法根除。而且,陛下的生机已经被侵蚀得差不多了,最多……最多只能再撑三天。”
皇后听到这话,当场哭倒在地:“陛下!我的陛下!”
太子也吓得扑到床边,拉着新帝的手哭喊:“父皇!父皇你醒醒!”
林微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新帝,看着痛哭流涕的皇后和太子,看着殿外焦虑等候的百官,心中无比沉重。新帝若死,太子年幼,无法理政,朝堂必然会陷入混乱。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保守派余孽,肯定会趁机兴风作浪,质疑新政,甚至发动政变,颠覆这来之不易的盛世。
“林叔,现在该怎么办?”皇后哭着问道,“太子还小,根本无法主持朝政。朝中那些保守派,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林微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她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她必须站出来,稳定局面。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请节哀。”林微沉声道,“陛下的安危,我们会尽力。但眼下,最重要的是稳定朝堂,防止有人趁机作乱。从今日起,由我和宇文擎、苏瑾、墨渊共同辅佐太子,代理朝政。同时,立刻下令,全城搜捕李焕及其党羽,查明蚀心咒的真相,为陛下报仇!”
二
当天下午,林微以“辅政大臣”的身份,在太极殿召开紧急朝会。
文武百官列队站在殿内,气氛肃穆。林微站在御座一侧,宇文擎、苏瑾、墨渊站在她身后,太子则坐在御座上,由皇后陪伴。
“各位大人,陛下突发急症,昏迷不醒,太医们正在全力救治。”林微的声音清晰而坚定,传遍整个大殿,“在陛下康复之前,由太子殿下监国,臣与宇文擎王爷、苏瑾大人、墨渊大人共同辅政,处理朝政。即日起,所有奏折,先由臣等审阅,再呈太子殿下御批。各地官员,务必坚守岗位,推行新政,不得有丝毫懈怠。若有趁机作乱、造谣生事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
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位白发老臣站了出来,正是前朝遗留的保守派老臣,吏部尚书刘忠。刘忠是李默的恩师,一直对新政和林微心怀不满,只是碍于新帝和林微的威望,不敢有所动作。
“林大人,太子殿下年幼,无法理政。你身为女子,虽有功于社稷,但‘女子干政’历来是王朝大忌。如今陛下病危,朝堂动荡,理应由宗室亲王辅政,而非你一个外姓女子!”刘忠躬身说道,语气带着一丝挑衅。
他的话音刚落,立刻有十几位保守派官员附和:“刘大人所言极是!太子年幼,不应监国!应请宗室亲王辅政!”“林大人虽是功臣,但终究是女子,难以服众!”“请林大人归还辅政之权,由宗室亲王主持朝政!”
林微看着这些跳出来的保守派官员,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这些人,果然是趁火打劫,想要借新帝病危之机,剥夺她的辅政权,推翻新政。
“刘大人,各位大人,”林微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太子殿下是陛下的嫡长子,是王朝的合法继承人,监国名正言顺。至于‘女子干政’,王朝的兴衰,不在于执政者是男子还是女子,而在于是否能为百姓谋福祉,是否能让王朝繁荣稳定。”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新政推行二十余载,百姓安居乐业,国库充盈,四海臣服,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女子干政’是大忌,难道让宗室亲王辅政,恢复旧制,让百姓再次陷入饥馑和战乱,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至于辅政之权,这是陛下病危前,亲口托付给我的。”林微取出一枚玉印,高高举起,“这是陛下的传国玉玺副印,陛下亲口下令,若他病危,由我代掌辅政权,辅佐太子。你们若有异议,便是质疑陛下的决定,便是谋逆!”
传国玉玺副印是皇权的象征,看到这枚玉印,刘忠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们没想到,新帝竟然早已留下后手,将辅政权托付给了林微。
“你……你这玉印,说不定是伪造的!”刘忠强作镇定地说道。
“伪造?”林微冷笑一声,“玉玺之上,有陛下的亲笔印记和宗人府的钢印,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上前查验。而且,皇后娘娘和宫中内侍都可以作证,这确实是陛下的旨意。”
皇后也站起身,沉声道:“刘大人,林大人所言句句属实。传国玉玺副印和辅政旨意,都是陛下清醒时亲自交付的。你们若再质疑,便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刘忠等人面面相觑,再也不敢说话。他们知道,有传国玉玺副印和皇后作证,他们的质疑根本站不住脚。
林微看着他们,语气冰冷:“刘大人,你们身为朝廷重臣,在陛下病危、朝堂动荡之际,不思如何稳定局面,反而挑拨离间,质疑太子监国,质疑辅政大臣,其心可诛!若不是看在你们是三朝元老的份上,今日便以谋逆罪论处!念在你们初犯,暂且记下这一笔。日后若再敢兴风作浪,动摇新政,定斩不饶!”
刘忠等人吓得浑身颤抖,连忙跪倒在地:“臣不敢!臣知错了!”
“退下吧!”林微挥了挥手。
刘忠等人如蒙大赦,连忙起身退到队列末尾。
解决了保守派的挑衅,林微继续说道:“各位大人,如今陛下病危,我们当同心协力,稳定朝堂,安抚百姓,继续推行新政。同时,全力搜捕李焕及其党羽,查明陛下病危的真相。若有官员敢阳奉阴违,勾结乱党,一律严惩不贷!”
“臣等遵旨!”文武百官齐声应道。
朝会结束后,林微立刻下令,由宇文擎负责京城的安保和搜捕李焕的行动;苏瑾负责稳定全国的物价和物资供应,防止有人趁机囤积居奇;墨渊负责继续用镇邪秘术救治新帝,并调查蚀心咒的来源;她自己则坐镇朝堂,处理日常政务,推行新政。
接下来的两天,京城内外,风声鹤唳。宇文擎调动了禁军和新政监察院的力量,全城搜捕李焕及其党羽。苏瑾则通过商队的网络,密切关注各地的物价和物资流动,及时调配粮食和布匹,稳定了市场。墨渊日夜守在新帝身边,用镇邪秘术压制蚀心咒,勉强维持着新帝的生机。
然而,李焕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始终没有找到踪迹。新帝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气息越来越微弱。
第三天清晨,墨渊急匆匆地找到林微:“林微,不好了!陛下的生机已经耗尽,恐怕……恐怕撑不了多久了!而且,我发现,蚀心咒的力量越来越强,似乎有外力在加持!”
林微心中一沉:“外力加持?难道是李焕还有同党,在暗中继续施咒?”
“很有可能。”墨渊点了点头,“蚀心咒想要维持这么久,施咒者需要不断地注入邪气。李焕肯定还在京城,而且就在离皇宫不远的地方!”
就在这时,养心殿的内侍传来消息:“林大人,陛下醒了!陛下请您立刻过去!”
林微和墨渊连忙赶往养心殿。
龙床上,新帝缓缓睁开眼睛,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他看到林微,虚弱地笑了笑:“林叔……你来了……”
“陛下,您感觉怎么样?”林微连忙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朕……朕不行了……”新帝咳嗽了几声,咳出一口鲜血,“蚀心咒……是李焕下的……他藏在……藏在城西的白马寺……”
“陛下,您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搜捕了!”林微说道。
新帝摇了摇头:“来不及了……李焕……他不仅想要朕的命……还想要颠覆新政……恢复旧制……”
他顿了顿,看着林微,眼中满是期盼:“林叔……朕知道……太子年幼……无法理政……宗室亲王……大多庸碌无能……甚至……甚至与保守派勾结……”
“如今……王朝的安危……新政的存续……百姓的福祉……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新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朕……朕传位于你……愿你……愿你继承帝位……继续推行新政……守护好这万里江山……守护好天下百姓……”
林微心中一惊:“陛下,万万不可!臣是女子,而且是外姓,岂能继承帝位?”
“女子又如何?外姓又如何?”新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住林微的手,“你有功于社稷……有恩于百姓……天下归心……唯有你……唯有你能守住这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