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去厂里,咱们也得想想往后怎么……怎么更稳当地挣钱。光靠摆摊、种蘑菇,辛苦不说,来钱也慢,而且……总感觉不牢靠。”
她的话说到了林向阳的心坎上。
小打小闹的营生,抗风险能力太差,一次严打、一场风波就可能让一切回到原点。
他需要一项更具技术壁垒、更能稳定产出、且符合政策边缘(或能被政策所容忍)的“事业”。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墙角那堆沉寂已久的废旧铁料,以及被油布覆盖着的、那台象征着更高技术层级的“铁牛”——废旧柴油机。
修复并驱动它,无疑是通往更高层次“技术变现”的阶梯,但匿名纸条的警告言犹在耳,在摸清背后深浅之前,他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在“铁牛”解禁之前,有什么是当下就能着手,又能显着提升生产效率的呢?
他的思绪飘到了年前那段忙碌的时光。
糊纸盒、做礼盒、印年画……几乎所有需要“制作”的环节,都离不开裁剪。
家里那把锈迹斑斑、刃口崩缺的老旧剪刀,晓梅和晓雨轮流上阵,往往一天下来,手心磨出泡,效率却低得可怜。
若有台缝纫机……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无法遏制。
在这个服装多以自制或裁缝铺加工的年代,一台缝纫机意味着什么?
它不仅是家庭主妇的梦想,更是提升手工效率数倍、数十倍的“神器”!
不仅能用于自家衣物缝补、弟妹们逐渐长大的衣物制作,更可以承接一些街道或邻里的零散缝纫活计,甚至可以尝试制作一些更具设计感、附加值更高的布艺品,比如改良的书包、实用的布袋、甚至……简单的玩偶。
这无疑是一条将“技术”(虽然是缝纫技术)与“市场需求”结合,且相对低调稳妥的路径。
“晓梅,卫国,晓雨,”
林向阳眼中重新焕发出神采,他将弟妹召集到炕桌前,“咱们家,下一步,想办法买台缝纫机!”
“缝纫机?”
晓梅先是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真的吗,大哥?就是……就是那种脚一踩,针就自己上下跑,能把布缝得又快又整齐的机器?”
她显然在同学或邻居家见过,语气中充满了向往。
有了缝纫机,她就不用再为缝补衣物熬到深夜,手指也不会再被针扎得密密麻麻。
卫国对缝纫机兴趣不大,但他相信大哥的决定,憨憨地点头:“大哥说买,那就买!”
晓雨则拍着小手:“好呀好呀!晓雨要给大哥缝新衣服!”
看着弟妹们兴奋的表情,林向阳笑了笑,但随即脸色转为凝重:“不过,买缝纫机,没那么容易。”
他掰着手指给弟妹分析难点,也是让自己理清思路:“一台全新的‘蝴蝶’牌或者‘飞人’牌缝纫机,市价起码一百二三十块钱。咱们现在全部家当加起来,也就四十块出头,差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