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华主任他是知道的,原则性极强,办事铁面无私。
这孩子能得她亲自表彰,品性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反倒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妈,眼神飘忽,言语激动,确实可疑。
王翠花一看刘干事的表情,心里暗道不妙,立刻撒泼打滚起来:
“哎呀我不活了!辛辛苦苦为这几个没良心的崽子操心,到头来被这么作践啊!刘干事您可得给我做主啊!他们小孩子懂什么产权啊,这房子要是被他们胡乱弄没了,我可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哥嫂啊……”
她一边干嚎,一边试图去拉扯刘干事的胳膊。
刘干事厌恶地躲开,脸色沉了下来:
“这位女同志,请你放尊重些!我们按政策办事!”
眼看局面就要陷入僵局,王翠花胡搅蛮缠,刘干事难以决断。
林向阳知道,必须拿出更有力的东西,彻底砸碎王翠花的痴心妄想!
他不再理会哭天抢地的王翠花,转身走到屋内那个瘸腿的矮柜前。
这个柜子,是父母留下的为数不多的家具之一。
他蹲下身,示意晓梅帮忙,两人费力地将柜子稍稍挪开一点。
柜子后面的土坯墙有一处颜色稍深,砖缝的泥灰也略显松动。
在刘干事疑惑和王翠花暂时停止干嚎的注视下,林向阳用一根铁丝,小心翼翼地撬开了那块松动的土坯。
一个用厚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巴掌大小的东西,被他从墙洞里取了出来。
油布泛黄老旧,边缘磨损,显然有些年头了。
林向阳捧着那东西,走到刘干事面前,在王翠花骤然收缩的瞳孔注视下,一层层,缓慢而郑重地打开了油布。
“刘干事,”林向阳的声音不大,却像磐石一样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这是我爹娘去世后,街道发的‘抚恤证’。”
他拿起那个小本子,翻开,里面清晰地写着父母的名字、抚恤待遇,以及他们四个子女的姓名。
他将这两样东西双手捧到刘干事面前,抬起头,目光清澈而灼灼:
“这房子,是我们兄妹四人唯一的家!产权登记,我是长子,今年十四岁,已能顶门立户。街道和邻居皆可证明我们兄妹自理生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悲愤和决绝,每一个字都像钉子一样砸在地上:
“只要我和弟弟妹妹还有一口气在,谁也别想从我们手里夺走爹娘留下的房子!您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街道办,去军管会,去找任何能讲理的地方!看看这新社会,容不容得下有人欺辱孤儿,强占别人的家!”
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