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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南薰余烬未熄,帅帐杀机又生(2 / 2)

他转头看向马皋,语气陡然变得严厉:“马皋!”

“末将在!”马皋应声出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道。此人身材高大魁梧,满脸横肉,左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刀疤,说话时声音粗哑如破锣。他本是江湖匪类,后来投靠杜充,因作战勇猛、下手狠辣,深得杜充信任,麾下统领着三千精锐骑兵。

“本使命你,即刻率领三千铁骑,星夜追击张用、王善残部!”杜充沉声道,“务必追上他们,将其全部剿灭,一个不留!若让逆贼逃脱,军法处置!”

马皋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猛地抬头,脸上的刀疤因兴奋而扭曲:“末将遵令!定将张、王二贼的狗头拿来,献给大人!”

“好!”杜充满意地点点头,从案上拿起一支令箭,掷给马皋,“此去务必神速,沿途各州府需全力配合你补给粮草,不得有误!”

马皋接过令箭,起身时,腰间的镔铁大刀发出“哐当”一声响。那刀长近丈,刀柄由黑檀木制成,缠满了暗红色的布条,不知浸透了多少鲜血。刀身宽阔厚重,寒光凛冽,刀刃上布满了细密的锯齿,一看便知是件饮血无数的凶器。

岳飞看着马皋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再次上前劝阻:“大人,万万不可!马将军虽勇猛,却素来嗜杀,若让他追击,必然会屠戮降兵、劫掠百姓,此举有损我大宋声誉,还望大人收回成命!”

“岳飞!”杜充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你敢违抗本使军令?今日之事,无需你多言!马皋,即刻出发!”

马皋狞笑一声,看了岳飞一眼,那眼神中满是讥讽与不屑。他转身大步走出帅帐,口中高声喝道:“弟兄们,抄家伙,随老子追逆贼去!杀得越多,赏银越多!”

帐外立刻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士兵的呐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深夜的宁静。岳飞走到帐门口,望着马皋率领三千铁骑浩浩荡荡地冲出军营,火把如长龙般蜿蜒向南,心中如坠冰窖。

他知道,马皋此去,必然是一场腥风血雨。那些溃散的义军残兵,大多是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们只想寻一条生路,却终究逃不过被屠戮的命运。而这一切,皆因杜充的私心与狠辣。

“鹏举,你也退下吧。”杜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耐,“好好休整,日后还有更重要的战事要你去办。”

岳飞缓缓转身,望着杜充那张得意的嘴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他抱拳躬身,声音低沉如铁:“末将告退。”

走出帅帐,夜风吹得更紧了,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他抬头望向南方,马皋的铁骑早已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漫天扬起的尘土,与夜空中的寒星相映,透着无尽的悲凉。

他手中的沥泉枪微微颤动,似在悲鸣。今日的胜利,换来的不是和平,而是更多的自相残杀。他这个武经大夫的官爵,如同一个沉重的枷锁,将他困在这令人窒息的棋局中,看着同胞相残,却无能为力。

远处的南薰门城楼,在月光下如同一尊沉默的巨兽,见证了白日的厮杀,又将见证今夜的追杀。岳飞握紧了沥泉枪,指节泛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无论前路多么艰难,无论要承受多少误解与压力,他抗击金虏、收复失地的初心,绝不会因此而动摇。但此刻,面对这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心中的痛楚,比身上的伤口更甚。

军营中,士兵们早已熟睡,只有巡逻的士兵提着灯笼,在营寨中来回走动。岳飞独自策马立于营门之外,望着南方的夜空,久久没有移动。他知道,马皋的铁骑此刻正在疾驰,而那些逃亡的义军,恐怕早已陷入了绝望的境地。这场由杜充挑起的自相残杀,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他不知道答案,只觉得胸口沉甸甸的,仿佛压着一座大山,让他喘不过气来。

开封城外的寒风吹不散自相残杀的血腥气,这份戾气却顺着黄河古道,一路西传,飘到了西京洛阳的城头。

时维深秋,西京洛阳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洛水两岸的杨柳早已落尽枯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发出呜呜的悲鸣,如同亡魂的低语。城墙之上,青灰色的砖石被岁月侵蚀得斑驳陆离,城头的宋军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的“宋”字被尘土染得有些黯淡,却依旧倔强地挺立着。城中军营里,炊烟袅袅,士兵们正在操练,刀枪碰撞声、呐喊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枕戈待旦的紧张气息——这里是王棣的驻地,北拒金兵,南护帝陵,乃是中原腹地的重要屏障。

王棣的帅帐便设在军营正中,帐外竖着一杆猩红大旗,上书“王”字,旗穗在寒风中摆动,猎猎有声。帐内,烛火高燃,映得满帐通明。王棣正临窗而立,手中握着一卷兵书,目光却没有落在书页上,而是望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他身着银鳞软甲,腰束玉带,面容俊朗。

“将军,夜深了,该歇息了。”帐外传来一声粗豪的嗓音,张铁牛走进营帐。

王棣回过神,轻轻合上兵书,叹了口气:“铁牛,你看这西京的夜色,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啊。北方金兵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南下,而我大宋内部,却……”他话未说完,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张铁牛挠了挠头,说道:“将军,管他什么暗流涌动,只要有俺老张在,谁敢来犯,俺一刀劈了他!”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斩马刀,刀刃在烛火下划过一道冷冽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