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蹲在箭垛后,正往成捆的箭杆上涂抹桐油,瓷碗里的桐油泛着琥珀色的光,是她昨天特意从机杼坊借来的——
这是她凌晨想出的法子,桐油遇热会燃烧,射中敌军的皮甲能让他们方寸大乱,比单纯的箭矢更有威慑力。
“还有三里地!”
望台上的弟子高声喊道,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木梯在他脚下咯吱作响,“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头!”
墨影正在调试机关蒺藜,那些巴掌大的铁器被他摆成梅花状,藏在寨门两侧的草丛里,铁刺上还沾着晨露,闪着寒光。
他用手指拨动机关,确保每个蒺藜都能灵活弹起:
“都检查仔细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哑,显然是忙了一夜没合眼,眼眶里布满血丝,“别到时候卡壳,那可就成了给敌军送痒痒挠了!”
阿砚往箭壶里插满涂好桐油的箭,指尖不小心被箭尾的雕翎划了道口子,血珠滴在箭杆上,像颗小小的朱砂痣。
她往嘴里吮了吮指尖,没在意这点小伤,只是把袖箭的引线又紧了紧,确保在危急时刻能瞬间发射。
袖箭的牛角尾端硌着腕骨,是石陀昨夜特意加固的,说这样“射出去更稳当”。
“他们停下来了!”
望台上的弟子又喊,声音带着些微诧异,“在百步外列阵了!”
阿砚顺着箭垛的缝隙探头望去,只见魏兵列成整齐的方阵,前排的士兵举着长方形的盾牌,盾面漆着玄鸟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后排的弓箭手已经搭好了箭,箭头斜指天空,像群蓄势待发的毒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