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知道,只要这些火星不灭,墨家的火就永远不会熄,无论暗流多汹涌,总能在石头缝里,长出生机勃勃的绿。
墨家粮仓的木门刚被推开条缝,艾草的清香就顺着门缝钻了出来,混着新麦的甜气,在鼻尖缠绕。
阿砚抱着陶罐往里走,罐底的粟米随着脚步晃出细碎的声响,“沙沙”地在空荡的粮仓里回荡,像有只小老鼠在暗处磨牙。
墙角堆着刚收的新麦,用村民送来的粗麻布盖着,布角垂在地上,被往来的脚步踩得发皱,边缘起了层毛茸茸的毛边。
“阿砚,快来!”
石陀的声音从粮仓深处传来,带着点兴奋的沙哑。
他正踮脚往最高的粮架上放陶罐,腰间的铁钳随着动作晃得叮当响,像串不怎么好听的铃铛。
“魏都又送东西来了,这次是百匹麻布!堆得跟小山似的,看着就喜人!”
阿砚绕过堆成小山的草药——
有治外伤的三七,叶片上还沾着晨露;
也有防蚊虫的艾草,捆成小把倒挂在梁上,干燥的叶片轻轻晃动。
这些都是各村百姓听闻墨家可能有难,连夜送来的,李家庄的王大娘还在草药堆里塞了袋炒花生,说是给熬夜守寨的弟子补精神。
她走到石陀身边,看着那堆码得整整齐齐的麻布,每匹都用红绳捆着,布面泛着细密的光泽,经纬线织得比墨家自用的紧实三倍,一看就是魏都工官署监制的上等货。
墨渊手里捏着封信,站在粮架前,信纸是魏宫特有的桑皮纸,米白色的纸面上泛着淡淡的光泽,边缘压着云纹暗记,摸起来有微微的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