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鞠了个躬,转身就往城西跑,连句 “谢” 都忘了说。
钥匙在手里晃悠,发出叮铃的响,像串小铃铛。
窑厂的烟囱冒着黑烟,老远就能看见那个歪脖子树,树枝像只手,指着灰蒙蒙的天。
小三冲进窑厂时,几个监工正围着个老妇人要钱,老妇人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双没纳完的鞋底,头发白了大半,脸上全是皱纹,却还是能看出和小三相似的眉眼。
“娘!”
小三喊了一声,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愣了愣,突然就亮了:
“小三?我的小三!”
她想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被小三扶住。
“娘,咱们回家。”
小三背起娘,感觉她轻得像片叶子,心里又酸又疼。
他这才发现,娘的背驼得厉害,后颈的骨头凸得像个小疙瘩,都是这些日子累的。
路过工官署时,小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二楼的窗户开着,侍卫长正拿着那张假图纸给个黑衣人看,那人穿着秦国的黑衣,腰间的秦字令牌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刺眼得很。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侍卫长的脸色很难看,像是在吵架。
娘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他手里的矩尺:
“这是…… 墨家的东西?”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当年你爹就是用这个给村里造水车的,说墨家的矩尺量得准,不仅能量木头,还能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