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石桌上拿起那柄小铜锤——
正是木公昨天用过的那柄,转身对众人道:
“三牺尊之所以名贵,不在纹饰,在声。祭祀时敲之,声传三里,喻示天地人相通。”
说着,他举起铜锤,在尊腹的焊接处轻轻一敲。
“嗡——”
清越的声响像突然炸开的清泉,在大殿里荡开层层涟漪。
梁上的燕巢里,几只雏燕被惊得扑棱棱乱飞,声音却没被打断,反而随着燕翅的扇动越发清亮。
回声在殿内绕了三圈,足足持续了三息才渐渐消散,最后一丝余音落在青铜鼎上,竟让鼎身微微震颤起来。
“三息!真的响了三息!”
王伯激动得拐杖都掉了,“前几次修完敲着跟闷葫芦似的,最多一息就没了!”
墨渊抚着胡须,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
“好一个‘分铸合鸣’!裂而不哑,接而不滞,这手艺,当得起‘匠士’之名。”
阿砚刚要躬身行礼,人群里突然挤出来个身影。
木公举着本泛黄的册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把册子往她怀里一塞:
“巨子夸你两句就飘了?这《铸器火候诀》给你,好好学学老祖宗的法子,别总瞎琢磨些歪门邪道。”
册子的封皮是糙麻布做的,边角都磨出了毛边,首页用朱砂写着八个大字:
“心诚则灵,器方有魂”。
阿砚翻开时,一片干枯的止血草从里面掉出来,叶片蜷曲如蝶,却还留着淡淡的药香。
她突然想起石陀手掌磨破那天,木公站在药圃边,往她的药囊里塞了把新鲜的止血草,当时她还以为是风吹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