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砚没答话,走到他刻的牺首底座前。
云纹虽然粗糙,却顺着尊身的兽纹延续下来,像天然长在一起的。
“你刻的?”
石陀脸一红,挠着头往火炉那边退:
“瞎刻的,不好看……”
“好看。”
阿砚拿起底座,往三牺尊的豁口上一对,“比我画的还好。”
她转动底座,榫头的三道棱刚好卡进豁口的槽里,“咔”一声轻响,像骨头接榫的脆响,带着点共鸣。
石陀的眼睛亮起来:
“响了!”
“嗯,响了。”
阿砚摸着接缝处,心里暖融融的,“这叫‘分铸合鸣’,分开铸,合起来能出声,才是真本事。”
最后一层焊接完成时,日头已爬过锻铁坊的屋顶。
阿砚拿着细砂岩打磨焊缝,磨得手臂发酸,直到裂缝的痕迹淡得像道影子。
石陀蹲在地上,用软布蘸着米酒擦尊身,一遍又一遍,青铜的光泽越来越亮,牛首的眼睛仿佛真要眨动,猪首的鼻子翕动着似有气息。
“差不多了。”
阿砚退后两步,眯着眼打量,“就等巨子验了。”
石陀突然想起什么,往尊腹里塞了把细沙:
“上次你修青铜凤鸟,往肚子里装沙子调重心,这个也该装些,声音能更沉。”
阿砚刚要把牺首完全固定,坊门“吱呀”被推开。
木公扛着个工具箱走进来,手里捏着个小铜锤:
“慢着!让我看看。”
他绕着三牺尊转了两圈,举起铜锤在尊腹上轻轻一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