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要欢呼,手指突然顿住 ——
尊身的裂缝比预想中更深,最深处竟有半寸,普通焊接根本撑不住,稍一受力就会二次断裂。
“怎么了?”
石陀凑过来,看到裂缝的深度,眉头也拧成了疙瘩。
“得用多层焊接法。”
阿砚翻开手册,指着上面的剖面图,“先铺一层薄铜片,焊牢后再铺第二层,直到与器身齐平。就是火候难控制,铜片太薄,温度高了会焊穿,低了又粘不牢。”
石陀拿起一片薄铜片在手里捏了捏,铜片薄如蝉翼,轻轻一碰就弯了。
“我守着火炉,你说添柴就添柴,说停就停。”
他拍了拍胸脯,“保证火色不偏一分,就像前几天帮你熔叠铸范那样。”
暮色渐浓,锻铁坊的油灯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阿砚剪出大小不一的铜片,石陀则蹲在火炉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坩埚里的焊料,连木公悄悄站在坊门口都没发现。
木公看着里面忙碌的身影,手里的铁锤不知不觉松开了。
风从坊门缝隙钻进来,吹得油灯火苗晃了晃,照亮了石桌上那本摊开的手册 ——
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比墨家传下来的图谱还要细致。
他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前巨子也是这样,拿着新法子跟老工匠们争辩,说 “匠者,守正亦要出新”。
“哼,看你们能折腾出什么花样。”
木公低声嘟囔了一句,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脚步却比来时慢了些。
路过药圃时,还特意拐进去,摘了把止血草 ——
那小子的手怕是又要磨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