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张艺谋，正身在北京奥组委的办公室里。
几天前，当他看到张伟平未经他同意就擅自策划放出“出轨”和“辱骂女儿”的爆料时，曾愤怒地在电话里质问过张伟平：“伟平！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之间的事情是私事！你把我女儿也扯进来干什么？她还小！你考虑过她吗？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电话那头的张伟平却是一副“我这是为你好”的口吻：“一谋！你听我说！这骂名你就打算背一辈子了？！兄弟我看不过眼！
你看看现在网络上多少人说你辜负了巩俐！是你始乱终弃！可事实呢？明明是她先对不起你！
我这都是为了你啊！现在正好借《黄金甲》的热度，把这陈年旧账翻出来说道说道，给你正名！让她也尝尝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
张伟平的语气带着蛊惑：“一谋，你想想，这电影票房才是大事啊！《黄金甲》花了多少钱？
三亿多啊！这钱哪来的？是我们兄弟俩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现在北美市场基本黄了，内地这边又被王朔他们唱衰，你不着急？
我着急！我们必须保住基本盘！巩俐那点事儿……过去就过去了！眼下电影才是亲儿子啊！”
“你……！”张艺谋被他这番“情深义重”、“票房为天”的歪理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他捏着电话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一股巨大的疲惫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电话那头张伟平还在絮叨着后续的“公关策略”，张艺谋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他想起了几年前，在《英雄》北美发行运作的一次饭局上，水晶影业总裁刘小丽曾当着一桌人的面，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过一段话：
“张导，您是艺术家。可别总被张总那些商业策略牵着鼻子走。电影是艺术创作，不是纯商品，更不是炒作素材库。
有些路走偏了，想再回头可就难了。张总，您也悠着点，导演的尊严不是您手里随意翻飞炒作的菜……”
当时张伟平脸色尴尬，自己还觉得刘小丽说话太尖锐，驳了朋友面子。如今再回想，那几句话像针一样狠狠扎进了他心里。
艺术？创作？在张伟平眼里，恐怕都不如一张票房的数字来得重要吧？女儿的名声，自己的清誉……都能被当成工具吗？
此刻，被记者电话围堵追问的张艺谋，沉默了很久。电话那头的记者小心翼翼地追问着：“张导？您对……巩俐女士当年‘红杏出墙’以及‘伤害您女儿’这两项指控，有什么回应吗？这些都是真的吗？”
张艺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他没有否认那些耸人听闻的细节，也没有为巩俐辩解什么。他只是用一种极其疲惫、仿佛承载了过多委屈般沉重的语调，低沉地说：
“这些过去的事情……都让它过去吧。有些事……不方便由我本人来澄清了。”
这话说得模棱两可，甚至透着一股无可奈何的委屈感。在记者听来，几乎等同于默认了那些“知情人”的爆料！
这一下，舆论彻底炸开了锅！“张艺谋证实巩俐曾出轨并辱骂其女！”的标题瞬间登上了各大门户网的头版！
所有关于张、巩的陈年旧情，在“官方认证”下，成了网友们肆意狂欢的盛宴！
“卧槽！信息量太大了！巩皇人设崩了啊！”
“真没想到！张导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啊……被绿了还替人背黑锅？”
“张艺谋好惨一男的！女儿被后妈欺负都不敢吱声？”
“什么好惨？我看是活该！当初跟巩俐好的时候不也抛弃了前妻肖华？”
“楼上说得对！渣男配渣女，谁比谁干净？不过这瓜真大，吃撑了！”
巩俐在私密别墅里看到张艺谋那番“默认”的采访视频时，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摔碎了一个价值不菲的威尼斯水晶杯！
是谁捅的刀子？她心知肚明！张伟平！这个卑鄙小人！无耻之尤！
更让她感到愤怒和羞辱的是，就在几天前的一个高端国际珠宝品牌发布活动上，她刚被现场一群记者围着追问对张伟平炮轰周润发“耍大牌”事件的看法。
巩俐当时的强势表态，此刻成了啪啪打在她脸上的巴掌！
那个活动中，记者们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根本不关心什么珠宝新品发布，一窝蜂地围着刚刚亮相的巩俐。
“巩俐姐，能说说吗？张总炮轰周润发先生耍大牌，片酬占了剧组成本大头？您作为主演，怎么看待这件事？”
“发哥是不是真的经常在片场发脾气？影响团队气氛？”
巩俐本来还想打太极，以“不清楚具体情况”、“不在场不便评论”为由搪塞过去。但架不住几个记者死缠烂打。
活动临近尾声时，巩俐终于被问得上了火气。她一把拿过主持递过来的话筒，站到了舞台中央，眼神锋利如刀，扫视着台下：
“我跟周润发先生不仅仅是合作默契的同事，更是很好的朋友！
我很了解他的个性为人！他为人光明磊落，做事专业认真，在《黄金甲》拍摄中，没有任何问题！”
她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凛然：“演员在拍摄过程中，为了更好地塑造角色、表达角色内心，跟导演沟通交流自己的想法，甚至提出一些合理的诉求，这是非常正常的创作流程！
我不知道某些片方高层为何对此大做文章？是炒作？是博眼球？我不知道！”
她顿了顿，声音更冷了几分，一字一句清晰地吐出：“至于张伟平先生指责发哥耍大牌？我觉得非常可笑！如果换成是我的搭档受到这种无端指责？呵呵……”
她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轻蔑：“有时间，我会选择对牛弹琴，讲一讲道理。没时间……”她摊摊手，做了一个极其蔑视的手势，“直接无视就好。”
那个“对牛弹琴”的“牛”字，她咬得格外用力。
台下瞬间一片吸气声！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兴奋得眼睛放光！巩俐公然回怼张伟平！火药味十足！这可是天大的料！
此刻，坐在别墅沙发上的巩俐，看着电脑上自己几天前那张睥睨四方的发布会定格画面，再对比网上那些铺天盖地、污蔑她“出轨”、“恶毒”的报道，还有张艺谋那番模棱两可、近乎默认的回应……一股巨大的屈辱感席卷了她！
她以为《黄金甲》是艺术的重逢，是彼此成就，没想到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精心算计的骗局！一场利用她和张艺谋的陈年情仇、作为票房催化剂的商业骗局！张伟平把她和张艺谋的情伤和尊严，都当成了炒作爆点，踩在地上反复摩擦！
她拿起另一个水晶杯，再次狠狠砸向铺着波斯地毯的地板！
“哗啦！”碎裂声在寂静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刺耳。
“张伟平！”巩俐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声音冰冷刺骨，“此仇不报，我巩俐誓不为人！”
网络上已经掀起滔天巨浪！
“卧槽！巩皇前脚刚骂完张伟平‘牛’，张伟平后脚就把巩皇的老底全掀了？！这速度！这报复！太狠了！”
“到底谁是谁非啊？感觉两边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对牛弹琴’骂得狠，一个直接掀黑历史毁人名节还拿人家女儿说事！这手段也太毒了吧？”
“我谁都不站！我就心疼周润发！好家伙！巩俐为了挺他被张伟平爆黑料，张伟平为了撕巩俐顺带也踩了周润发一脚（因为巩俐力挺发哥），发哥招谁惹谁了？！”
“张伟平太损了！不过不得不说，这波操作又给《黄金甲》续命了！你们看昨天单日票房，好像又涨了？好多人专门跑去电影院看热闹！”
还真被网友说准了。这场围绕张艺谋、巩俐、周润发三角展开的狗血泼天骂战，成功吸引了大量眼球。在绯闻和丑闻的双重刺激下，《黄金甲》原本略显疲软的票房走势，在12月底的最后几天竟然逆天般地迎来了一波小高峰！
12月27日到29日三天，单日票房都保持在2500万到3000万的高位！12月30日、31日临近新年，更是冲到3500万左右！最终，截至2006年12月31日，《黄金甲》内地的总票房艰难爬升到了3.5亿人民币！
张伟平看着最终票房报表，长长吁了口气。3.5亿！虽然距离年初他放话的“5亿”、“超越《洱海》”差得老远，更别说回本目标了（成本加宣传约3.6亿），但至少……没像《夜宴》、《墨攻》那样亏得底裤尽失！好歹挽尊了！
然而，这份用狗血炒作续命的“虚假繁荣”，在2007元旦过后的第一周，随着观众新鲜感和八卦热情的迅速消退，立刻被打回了原形！票房呈现断崖式下跌！单日票房迅速跌至不足千万！
更让张伟平心口发凉的是北美那边传来的终极判决：《满城尽带黄金甲》在北美上映四周，总票房……定格在了令人尴尬无比的656万美金！
656万美金！按2006年底汇率仅折合人民币约5200万！连总成本的六分之一都不到！
彻头彻尾的惨败！这冰冷的数字如同北极刮来的冰风暴，将张伟平费尽心机搅动的那点“内地小高潮”彻底冻结碾碎！海外市场的滑铁卢，成了他这场狗血闹剧最响亮的终场悲鸣！
新画面办公室里，刚刚看完北美最终票房数据的张伟平，疲惫地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桌上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各大论坛对《黄金甲》的口碑总结帖，其中一句高赞评论格外刺眼：
“张伟平这次赢了票房数字的遮羞布？输了人品输了口碑输了国际声望！值吗？我看悬！”
值吗？张伟平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他必须尽快拿到《黄金甲》的内地最终确切票房数据。这最后的纸面成绩，将是他面对股东和下一年度投资人的唯一筹码。
他拿起内部电话，声音沙哑：“给我联系一下韩仨坪那边……就说……我想请他吃个便饭。问问中影那边，《黄金甲》的详细票房……统计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