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引导与解放(1 / 2)

粘合剂失效了。

索伦那强行聚合、作为意识洪流核心的扭曲意志,在沈怀安凝聚的“引导之光”下,并非被击碎,而是如同被抽走了根基的沙堡,开始了无法逆转的崩塌与分解。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存在本身的消融。

那庞大的、由亿万痛苦灵魂汇聚而成的意识洪流,失去了唯一的、也是错误的向心力,开始自然地、缓慢地离散。亿万份被压抑、被扭曲的个体意识,如同挣脱了引力的星辰,从那个恐怖的聚合体中剥离出来,带着茫然、无措,以及一丝初获自由的、细微的战栗,回归到它们原本应在的、独立的轨道。

而在这一切离散的中心,是马克·索伦那正在分崩离析的自我。

沈怀安没有选择摧毁他,而是引导着“火种”的能量,如同最精密的外科手术,一层层剥离了他强行吸附、融合的他人意识,也一层层剥开了他用以自我神化、包裹真实内心的厚重外壳。

没有了他人的意识作为屏障和养料,索伦那赤裸的、核心的意志暴露了出来。它不再庞大,不再威严,反而显得……异常渺小和脆弱。

沈怀安的意识,如同一个沉默的见证者,跟随着这分解的过程,“看”到了索伦意识深处那被层层掩埋的真实:

那是一个充满才华和野心的年轻科学家,对世界的混乱与人类的短视感到深切的失望与焦虑;

那是对陈静“连接”理念的狂热认同,却逐渐扭曲为一种“只有绝对掌控才能实现完美连接”的偏执;

那是目睹旧秩序在一次次的危机中显露疲态时,日益膨胀的、“舍我其谁”的救世主心态;

那是将一切反对和质疑都视为“需要被优化的噪音”的、最终彻底迷失的逻辑闭环。

他看到了索伦如何一步步将自己催眠,相信自己的道路是文明唯一的出路,相信牺牲个体的自由是必要的代价,相信他自己就是那个引领人类走向“更高秩序”的、必然的神。

而现在,这尊被他自已精心构筑起来的神像,正在他自已的眼前土崩瓦解。

“不……这是……最优解……秩序……”

支离破碎的意念如同风中残烛,依旧试图抓住那已然虚幻的信念。

但此刻,再也没有其他的意识可供他驱策,再也没有庞大的能量可供他掩饰。他被迫,赤裸裸地直面那个被剥离了所有伪装和借口的、真实的自己——一个走上了歧路、并试图将整个文明拉入自己疯狂理想的、孤独而可悲的灵魂。

他“看”到了那些从他聚合体中分离出去的意识碎片,每一个都带着被他压制、剥削的痛苦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