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对接舱口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将最后一丝来自星空的微光也彻底隔绝。沉重的锁死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然后一切归于死寂,仿佛连声音都被这庞大的金属结构吞噬了。
战术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切割出有限的光明,照亮了前方的景象。这是一条异常宽阔的通道,穹顶高耸,足以让小型载具通行。两侧是裸露的、粗粝的金属壁板,布满了各种颜色、用途不明的粗大管线和集成线槽,如同巨兽体内盘根错节的血管与神经。空气凝滞,带着金属的冰冷和一种……近乎真空般的空洞感。
太安静了。
除了他们自己压抑的呼吸声通过内部通讯频道轻微响起,以及靴底踩在积着薄尘的金属格栅地面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外,再无任何声音。没有循环气流的嘶嘶声,没有设备运行的嗡鸣,没有生命存在的任何迹象。这里不像一个运转中的、承载着人类终极野心的地方,更像是一座被遗忘千年的金属墓穴。
“导航数据更新,”技术兵低声报告,他的声音在绝对寂静中被放大,带着一丝不安,“结构扫描与沈默博士提供的蓝图基本吻合,但……能量读数极低,很多区域像是被主动切断了供能。”
林晚晚打了个手势,小队呈标准警戒队形缓慢向前推进。光柱扫过墙壁,偶尔能看见一些模糊的标识,使用的是某种混合了英文和抽象符号的语言,指向诸如“主循环管道”、“次级能源枢纽”、“意识同步阵列β区”等令人费解的方向。
“保持警惕。”林晚晚的声音在频道里响起,冷静如常,“这种寂静不正常。”
沈怀安走在队伍中段,他的感觉比其他人都要强烈。那种在西伯利亚和北极感受过的、被压抑的集体意识低语,在这里并非消失了,而是变得更加……无处不在,如同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无声地挤压而来。它不再是清晰的呓语,更像是一种背景噪音,一种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中的、冰冷的电子悲鸣。他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指关节微微发白,试图抵御这种无形无质,却又沉重无比的精神压迫。
通道似乎永无尽头,岔路开始增多,如同迷宫。他们依照蓝图选择路线,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尖兵猛地抬起手臂,握拳示意停止。
所有人瞬间蹲下,武器指向各个方向。
前方通道拐角处,天花板上的一个半球形监控探头,其红色的指示灯原本是熄灭的,此刻却突兀地闪烁了一下,亮起微弱的红光,镜头似乎极其缓慢地转向了他们所在的方向。
“被发现了?”频道里有人紧张地问。
“不确定,”技术兵快速操作着手持终端,“没有检测到主动扫描波……更像是……系统自检?”
那红灯闪烁了几下,又悄然熄灭,恢复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