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思砚就被灶间的动静吵醒了。他揉着眼睛推开门,见苏晚正蹲在灶门前添柴,火光映得她半边脸发红。铁锅上冒着白汽,隐约能闻见麦香——是在蒸馒头。
“醒了?”苏晚回头笑了笑,手里的火钳往灶膛里捅了捅,火星子“噼啪”跳出来,“你外婆最爱的碱面馒头,我多蒸了几个,等凉透了给她寄去。”
思砚凑到灶台边,看锅里的馒头慢慢鼓起来,像一个个胖乎乎的小白胖子。他伸手想掀锅盖,被苏晚拍了下手背:“烫!等上汽再焖会儿才暄软。”
这时林砚扛着锄头从外面进来,裤脚沾着霜,他把锄头靠在墙根,搓着手往灶前凑:“我去给菜窖添了点草,免得白菜冻坏了。”他看着锅里的馒头,“寄给外婆的?我昨儿去镇上,见杂货铺新到了些红枣,要不掺几个进去?”
“好啊。”苏晚应着,从碗柜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红枣,“我早泡上了,去核切碎,掺在面里甜丝丝的,外婆准爱。”
思砚蹲在灶门前,帮着添了把柴。火舌舔着锅底,暖烘烘的热流从脚底往上窜。他想起外婆在时,也是这样蹲在灶前,边添柴边给他讲过去的事——说她小时候,过年才能吃上掺了红糖的馒头,现在日子好了,倒总惦记着最朴素的碱面味。
“外婆说,碱放多了发苦,放少了发酸,得刚好才行。”思砚说着,拿起苏晚放在灶台上的碱面罐,“这个我会看,外婆教过我,揉面时揪一小块,蒸熟了尝,不酸不涩就正好。”
苏晚笑着把面团递给他:“那你掌眼。”
思砚踮着脚站在面案前,揪下一小块面搓成球,扔进旁边的小锅里。林砚在一旁打趣:“我们思砚成小大人了,还会腌碱面了。”
“那是。”思砚仰着小脸,颇有些得意,“外婆说,过日子就像揉面,碱多了苦,碱少了酸,得慢慢试,才能刚好。”
等小面团蒸熟,思砚捏着烫手的面球吹了吹,小心翼翼咬了口,眼睛一亮:“成了!不酸不涩,跟外婆做的一个味!”
苏晚这才放心地把红枣碎揉进面团里,擀成一个个小剂子。思砚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面团捏成歪歪扭扭的形状,还在顶上按了个红枣,说是给外婆的“记号”。
正忙得热乎,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是来老先生的孙女,手里捧着个陶罐:“我爷爷让送来的,新腌的萝卜干,说给外婆寄点,配馒头吃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