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蜷缩在她自己的椅子上,双臂紧紧抱着膝盖,整个人抖得厉害。
她的脸色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下,惨白得吓人,眼圈乌黑,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又跟我说话了。”小昭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不堪。
我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闻言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地问:“谁?那个小女孩?”
小昭猛地摇头,眼泪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混合着巨大的恐惧。“不,是另一个…好多……好多……”她哽咽着,呼吸变得急促,“她说我们的宿舍,其实不是宿舍。”
我屏住呼吸,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往头顶涌,又瞬间冻结。
小昭抬起头,那双因为恐惧而睁得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瞳孔深处映出台灯扭曲的光斑,一字一顿地,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是停尸房。”
冰冷的停顿,窗外一声炸雷轰然响起,震得玻璃嗡嗡作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几乎刺破我的耳膜:
“她说,我们都是尸体!”
时间仿佛凝固了。窗外的雨声、雷声,房间里电脑风扇的嗡鸣,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世界被抽成了真空。
我只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咚,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发疼。
“你胡说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叫。愤怒,或者说,是一种被戳穿最深层恐惧的应激反应,让我浑身发抖。“小昭!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小昭只是看着我,眼泪不停地流,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飘忽,只剩下纯粹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绝望和恐惧。
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再解释,就那样看着我,仿佛在无声地确认这个令人头皮炸裂的事实。
我跌坐回椅子上,手脚冰凉。
停尸房…我们都是尸体…荒谬!这太荒谬了!我能呼吸,能思考,能感觉到冷和痛,我怎么可能是……
可是,小昭之前的那些话呢?妹妹的娃娃,老教授的假牙,溺水的舅舅……那些被准确无误说出的细节,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我试图构建的理性防线上。
那一晚,林晓和王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不知道。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感受着身下硬板床的触感,听着室友们逐渐平稳的呼吸声。
一切都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
可此刻,这些熟悉的感官却变得无比陌生,甚至可疑。
床板是不是太硬了点?像不像冰冷的停尸台?她们的呼吸声,那么平稳,那么一致,是不是太规律了?规律得像某种机器维持的假象?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病毒一样疯狂繁殖,侵蚀着我所有的认知。
第二天,我几乎是顶着两团浓重的黑眼圈爬起来的。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宿舍里亮堂堂的,林晓正对着镜子梳头,王楠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脸上拍化妆水。
一切看似恢复了正常。
除了小昭。她依旧蜷缩着,眼神空洞,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也除了我。
我看着她们,看着这间住了两年的宿舍。墙壁有些地方剥落了,露出里面灰黑的底色,那颜色像不像焚烧后的残留?天花板角落有一块不规则的水渍,边缘泛黄那形状,隐隐约约,像一个人形?
我走到门口,手指触摸到冰冷的金属门把手。
门上那块模糊的、印着宿舍号的塑料牌,边缘有些磨损,数字
林晓梳头的手停了一下,透过镜子看我,眼神有些奇怪:“你站在门口干嘛?脸色这么差。”
我张了张嘴,想问她记不记得我们刚搬进来时宿舍的样子,记不记得迎新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记不记得我们是不是真的,还“活着”。
但我说不出口。
我看着镜子里的林晓,看着她红润的脸颊,灵动的眼神,还有旁边王楠一边抱怨早课一边往脸上涂抹护肤品的鲜活样子。
这怎么可能是尸体?
我猛地转头看向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