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打草惊蛇,继续耐心等待。又观察了工装男人完成了两笔票据交易,对象一个是穿着体面些的中年男人,另一个则是看起来像知青的年轻小伙子。她基本确定,这人是个流通假票的二道贩子。
时机差不多了。凌玥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自然地走到工装男人侧面,压低声音:“大哥,有富余的票吗?想换点布票和粮票。”
工装男人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是个面生的半大小子,眼神怯怯的,戒备稍松,含糊道:“有是有,什么价?”
凌玥报了个略低于黑市行情的价格。
男人皱眉,摇头:“这价可拿不到。我这儿票新,品相好,得加钱。”
“能先看看不?”凌玥搓着手,一副没见识又想要的样子。
男人犹豫了一下,四下张望,才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抽出几张票,快速在凌玥眼前晃了晃,主要是布票和几张工业券。“就这些,要就快点。”
凌玥目光如电,在那几张票上一扫而过。果然,那几张布票和之前看到的那张一样,都存在细微的破绽。工业券倒是真的。
她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最最终还是咬牙道:“成,布票就按大哥说的价。我要三张五尺的。”她掏出准备好的钱,递过去。
男人见她爽快,脸色好看了点,迅速数出三张假布票,接过钱,交易完成。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凌玥将假票揣进怀里(实则放入空间隔离存放),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她又在市场里转了一圈,将带来的几只风干野兔和几包普通药材出手,换回了一些零钱和必需的盐、火柴等物,顺便又听到了些关于近期知青安置点附近有人用假票被识破的风声。
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凌玥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顺着原路离开黑市,那精瘦的守门人见她出来,也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多问。
走出胡同,重新沐浴在渐渐明亮的晨光下,凌玥深吸一口气,挺直了微佝的背脊,眼神恢复清明锐利。她绕了几条路,确认安全后,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闪身进入空间。
灵溪秘境里依旧空气清新,泉水潺潺。她先是用灵泉水仔细清洗了双手和面部,洗去伪装,恢复本来肤色。然后,她取出那三张假布票,平铺在古风小院的石桌上,又拿出放大镜(空间基础物资里有),仔细研究起来。
在空间更充足的光线下,假票的破绽更加明显。纸张的纤维质地略显粗糙,韧性不足;印刷的油墨色彩饱和度稍高,显得“艳”了些,不够沉稳;某些细微的线条边缘有肉眼难辨的毛刺,应该是制版精度不够……
“这工艺,不像是小作坊能搞出来的。”凌玥指尖轻轻敲击石桌,若有所思,“虽然还有瑕疵,但已经能骗过大多数普通人了。需要的设备、技术,都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
她联想到火车上遇到的那个被拐孩子的老者家属,似乎是文化研究所的;联想到后山发现的异常物品和空间共鸣;再结合这突然出现的、具有一定技术含量的假票……
“看来,这小小的红旗屯,乃至这县城,水比想象的要深。”凌玥眸色转深,一丝冷冽的笑意浮上嘴角,“敌特活动,会仅仅局限于窃取情报吗?扰乱金融,破坏经济秩序,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这只是他们庞大计划中,微不足道的一环,用于测试渠道,或者……筹集活动经费?”
她将假票妥善收好,这个发现必须尽快告知有关部门。但如何告知,通过谁告知,需要好好思量。直接去找公安?她一个刚下乡的知青,如何解释对假票如此精准的鉴别能力?通过孙老或者支书?他们又能接触到哪个层面?
暂时按下心中的思虑,凌玥将注意力放回空间。她走到那片黑土地上,之前移栽进来的人参、灵芝等药材,在空间加速和时间流速下,长势极好,年份肉眼可见地增长。几只野鸡在划定的区域里悠闲踱步,数量似乎还多了几只,看来已经开始繁殖。
“家底还是太薄啊。”凌玥轻叹。虽然有了空间,但在这个时代,明面上的财富和资源积累需要时间和机会。黑市来钱快,但风险也大,不宜频繁出入。这次假票事件,或许不仅能打击敌特,也能为她创造一个与更高层面建立联系的机会。
她在空间里打坐调息了片刻,将内力运转了几个周天,感受着体内那股温热的气流又壮大了一丝。灵泉改造后的身体,配合前世的内功心法,修炼起来事半功倍。
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凌玥闪身出了空间。外面日头已经升高,她恢复了下乡女知青的普通装扮,拎着在供销社买的盐和火柴,混在入城办事的村民中,不紧不慢地朝红旗屯走去。
阳光照在她平静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却已燃起洞察迷雾、欲要斩断黑手的冷冽火焰。这看似平静的清晨,一次简单的黑市之行,已然在她心中勾勒出一张更大的阴谋网,而她,注定要成为那个执网、破网之人。前路荆棘,亦潜藏机遇,而她,已做好准备,步步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