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悦兮骑车拐到教学楼后头，车轮咔地撞上一块翘起的水泥板，震得手心发麻。她没停，反手把锁甩上横梁，转身就往台阶走。
手机在包里抖了两下。
她掏出来，沈墨渊的消息：【林悦今天没去社团签到。】
她脚步顿了半拍，继续上楼：【所以？】
【她上周递你礼服那天，也请假了。】
“呵。”她哼出声，回：【你现在连她上厕所都管？】
【不是管。是查。】
她眉毛一挑，站在教室门口打字：【查什么？查她又演哪出“不小心”撞我、哭着喊姐妹情深？】
【查她有没有勾校外人。】
手指停了。
她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前天在便利店，收银台那个陌生女孩塞她一张传单，说是“校园闺蜜计划”，还提了句“沈学长的老熟人都在”。她随手扔了，没当回事。
可那女孩根本不认识她。
她飞快回：【你从什么时候盯她的？】
【她第一次在你面前提他高中事那天。】
姜悦兮愣住。
那天林悦“碰巧”在食堂撞见她，聊起沈墨渊以前多乖，从不迟到，连伞都不借人。语气像怀念，其实句句都在划地盘——我才是懂他的人。
她当时笑着应和，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下。
原来他早看穿了。
她打字：【那你查出什么？】
【她注册了三个小号，发过两篇帖，标题是《那个抢走沈墨渊的女孩，配吗》。】
姜悦兮冷笑：【删了不就完了？】
【删了还会发。】他回，【雇了代运营，按月付款。】
她盯着屏幕，突然觉得荒唐。为了个根本不存在的“白月光”位置，玩这种小学生把戏？
她回：【她是不是觉得，只要我社死，他就会回头？】
【她觉得你只是新鲜劲没过。】
姜悦兮笑了，笑完胸口闷了一下。
她靠在墙边，抬头看通风口，铁皮被风吹得吱呀响。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只是个“新鲜劲”。
她打字：【那你呢？你也觉得过阵子就腻了？】
消息发出去，她立马后悔。
太作。
但她没撤回。
手机静了两分钟。
亮起：【如果你是饮料，我早喝腻了。但你是姜悦兮，我每天醒来都想看看你在干嘛。】
鼻子一酸，她低头咬了下嘴唇。
抬头时已经笑出声，回了个：【油嘴滑舌，不像你。】
【事实。】
她把手机塞回包里，推门进教室。
陆羽在前排冲她招手，她摇头，坐到后排。刚翻开笔记本，前桌女生回头递来一张纸条。
她接过，展开——
“听说你得罪林悦了？她表哥是学生会副主席，小心活动被卡。”
姜悦兮看完，折好塞进笔袋。
下课铃响，她起身要走，陆羽追出来。
“刚才那纸条写了什么？”他问。
“小道消息。”她耸肩，“不值一提。”
“林悦最近动作不少。”他皱眉，“昨天她找导员，说文艺社经费有问题，建议重审。”
姜悦兮停下：“我们社才批两千？她至于？”
“她表哥管财务。”陆羽压低声音，“而且……她今天在群里说要搞‘校园正能量分享会’，点名让你上台讲‘怎么认识沈墨渊’。”
姜悦兮眯眼：“她想让我当众回忆初遇？然后她再‘补充细节’？”
“差不多。”陆羽叹气，“她还说，高中和沈墨渊一起做过志愿者，感情很深。”
姜悦兮冷笑：“那她怎么不提，沈墨渊那次志愿迟到，是因为她手机丢了，他陪她去派出所录口供？”
陆羽一愣：“你还知道？”
“他告诉我的。”她转身走，“他从不瞒过去，但也没必要替别人美化回忆。”
陆羽跟上来：“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她回头一笑，“她要分享会，我就去。她要讲过去，我就让她讲个够。”
“你不怕她说歪？”
“她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她扬了扬手机，“现在，我有内应。”
陆羽明白了，苦笑：“沈墨渊在帮你盯着？”
“不是帮我。”她纠正，“是他看不惯有人拿旧事当刀子。”
中午去食堂，刚打好饭，林悦从拐角走来，端着餐盘，笑得温软。
“悦兮，一个人？”她自然地坐下，“正好，我有话想跟你说。”
姜悦兮嚼着青菜，点头：“说。”
“最近是不是觉得我针对你？”林悦搅着汤，“其实我没恶意。只是……看你和墨渊在一起，我有点难过。”
姜悦兮放下筷子：“所以你雇人发帖，找表哥卡我们社经费，就为了‘表达难过’？”
林悦手一抖，汤勺磕在碗边，叮一声。
“你……你知道？”
“我还知道你上周三下午去了校外打印店，定制了‘闺蜜回忆录’小册子，打算在分享会上发。”姜悦兮直视她，“印了五十份？够不够全校女生人手一张？”
林悦脸色变了：“你监视我？”
“用不着。”她掏出手机，点开录音，“是有人提醒我，该留证据了。”
录音里，林悦的声音：“只要她站上台，我说什么都有人信。毕竟，我是他唯一的‘过去’。”
林悦猛地站起来，椅子刮地，刺耳。
“你根本不懂墨渊！”她声音发抖，“他需要的是懂他过去的人，不是你这种只会拍照打卡的花瓶！”
周围几桌都安静了。
姜悦兮慢条斯理喝了一口汤，抬头：“那你告诉我，他高二那年为什么突然搬家？”
林悦一怔。
“因为他爸在外面有了人，他妈连夜带他走的。”姜悦兮放下碗，“你当时在他朋友圈评论‘新环境加油’，可你知道他搬走那天，在旧屋门口站了三个小时吗？”
林悦嘴唇发白：“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告诉我的。”姜悦兮起身收拾餐盘，“过去不是你的私产。真正重要的人，不会拿回忆当刀子。”
她走到垃圾桶边倒掉剩饭，回头看了眼。
林悦还站着，手里的汤凉透了。
下午社团开会，部长宣布分享会取消。
“学生会临时调整。”他摊手，“说是资源紧张。”
姜悦兮坐在角落翻策划案，嘴角微扬。
散会后刚出楼，手机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