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江市老城区,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岁月的侵蚀下尽显衰败。
街道两旁,陈旧的房屋摇摇欲坠,墙面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砖石,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电线杆歪歪斜斜地矗立着,上面缠绕的电线如同杂乱的蛛网,在阴沉的天空下更添几分破败。
梨园胡同,隐匿在这老城区的深处,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
胡同里的青石板路坑洼不平,积满了污水,每走一步都能听到鞋底与污水的摩擦声,沉闷而又压抑。
温大栽的老宅,就坐落在胡同的尽头,那是一座两层的木质小楼,在周围低矮房屋的簇拥下,显得格外突兀。
温大栽站在老宅前,望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建筑,心中五味杂陈。
这是他童年生活的地方,承载着他无数的回忆。
然而,多年的漂泊让他与这里渐渐疏远,如今再次归来,老宅却已蒙上了一层岁月的尘埃。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大门。一股霉味混杂着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院子里杂草丛生,几株枯萎的植物在风中瑟瑟发抖,仿佛在向他哭诉着被遗弃的委屈。
那口老井,依旧静静地伫立在院子中央,井口布满了青苔,仿佛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走进屋内,昏暗的光线让他的眼睛一时难以适应。他摸索着打开了灯,那昏黄的灯光在这陈旧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微弱。
客厅里的家具破旧不堪,沙发的皮面已经开裂,露出了里面的海绵。墙上的相框里,摆放着几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小时候与家人的合影,如今看来,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温大栽的目光落在了窗户上,那窗玻璃总也擦不净,上面布满了水渍和灰尘,透过它,外面的世界变得扭曲而模糊。
而墙上的挂钟,指针永远停在了子夜的位置,仿佛时间在这里已经静止。
他走上前去,轻轻触摸着挂钟,那冰冷的触感让他的心中涌起一丝不安。
就在这时,一阵风从窗户的缝隙中吹了进来,吹得桌上的纸张沙沙作响。
温大栽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他突然觉得,这老宅里似乎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傍晚时分,温大栽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便坐在客厅里休息。
窗外,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同里传来了孩子们的嬉闹声,在这寂静的老城区里,显得格外突兀。
突然,一阵悠扬的戏曲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愣了一下,仔细聆听,发现那声音竟是从废弃的戏台方向传来的。他心中一惊,那戏台早已废弃多年,怎么会有戏曲声传出?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试图寻找声音的来源。
起初,那戏曲声还很隐约,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种朦胧的神秘感。
温大栽竖起耳朵,努力分辨着,那咿咿呀呀的唱腔,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飘来的低语。
随着时间的推移,戏曲声越来越清晰,他已经能够清晰地分辨出唱词,那是《牡丹亭》中的经典选段:“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温大栽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的手心沁出了冷汗。他想起了邻居王婆的提醒:“夜里别听戏。”
当时他并未在意,可如今这诡异的戏曲声,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出去看个究竟。
他拿起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家门。
胡同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胡同里回荡,显得格外响亮。越靠近戏台,戏曲声就越清晰,那悠扬的唱腔此刻却让他毛骨悚然。
终于,他来到了戏台前。那戏台在黑暗中显得格外阴森,破旧的台柱上爬满了青苔,仿佛是一双双绿色的眼睛在注视着他。
戏台上的灯笼无风自晃,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戏台上的一切。
温大栽的目光落在了戏台上,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只见戏台上竟然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在翩翩起舞,那身姿,那动作,分明是一个青衣在唱着《牡丹亭》。
温大栽想要转身逃跑,可他的双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无法挪动分毫。他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跳得仿佛要冲破胸膛。
就在这时,那青衣突然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身来。温大栽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那青衣的面容,可那脸上却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他无法看清。
突然,那青衣开口说话了,声音尖锐而又凄厉:“你终于来了……” 温大栽吓得浑身一颤,他下意识地举起手电筒,想要照亮那青衣的脸。
就在手电筒的光照亮的瞬间,那青衣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原本美丽的面容变得狰狞恐怖,眼睛里流出黑色的液体,嘴角咧到了耳根,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
温大栽惊恐地尖叫起来,转身拼命往家跑。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青衣恐怖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恐惧。回到家后,他立刻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体还在不停地颤抖,仿佛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温大栽吓得差点跳起来,他惊恐地看向门口,心中充满了恐惧。门铃不停地响着,每一声都像是在他的心头敲响了一记重锤。他犹豫了一下,缓缓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向外看去。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身影,正是邻居王婆。温大栽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王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笑了笑,说道:“怎么,被吓到了?” 温大栽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王婆,那戏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婆走进屋子,坐在沙发上,说道:“那戏台“说过什么?” 王婆突然笑出戏腔:“说 —— 好戏开场啰!”
温大栽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看着王婆,说道:“王婆,您别开玩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婆收起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孩子,这老宅和那戏台,都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民国廿三年,这里曾经有一个戏班,在这戏台上唱了一出大戏。可没想到,戏还没唱完,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温大栽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婆顿了顿,说道:“那晚,戏班的十七口人,全都死在了戏台上,死状凄惨。从那以后,每到夜里,这戏台上就会传出戏曲声,有人说,那是戏班的鬼魂在唱戏,他们的冤魂不散,一直在这戏台上徘徊……”
温大栽听得毛骨悚然,他想起了刚才在戏台上看到的那恐怖的一幕,心中充满了恐惧。王婆看着他,说道:“孩子,你爷爷当年在这里住的时候,就经常听到那戏曲声。他曾经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在夜里靠近那戏台,否则会惹上麻烦的。你这次回来,最好也离那戏台远点。”
温大栽点了点头,说道:“王婆,我知道了。谢谢您提醒我。” 王婆站起身来,说道:“好了,我该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温大栽关上了门,他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他走到窗户前,望向那废弃的戏台,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那戏台上的鬼魂,到底是怎么回事?和这老宅又有什么关系?他的脑海中充满了疑问,却找不到答案。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那里有一串湿漉漉的鞋印,一直延伸到屋内。他心中一惊,走上前去查看。那鞋印带着一股河腥味,让他感到一阵恶心。他顺着鞋印的方向走去,发现鞋印一直通向了镜子前。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突然,他发现镜子中的倒影比真人慢了半拍,他的动作停下了,倒影却还在动。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转身逃跑,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这时,镜子中的倒影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诡异而又恐怖。温大栽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摆脱这恐怖的束缚。就在他感到绝望的时候,镜子中的倒影突然消失了,他也终于恢复了自由。
他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不敢再看那镜子,挣扎着站起身来,回到了卧室。他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睡梦中,他又梦到了那废弃的戏台,那恐怖的青衣,还有那湿漉漉的鞋印。他在梦中拼命地奔跑,想要逃离这恐怖的地方,可无论他怎么跑,都无法逃脱。
突然,他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卧室里,心中松了一口气。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发现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十五分。他突然想起,刚才在戏台上的时候,那挂钟的时间似乎也是停在了三点十五分。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难道这一切都和这个时间有关?
他不敢再想下去,起身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他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可那恐怖的场景却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生活将不再平静,而这老宅和那戏台背后的秘密,也将逐渐浮出水面。
清晨的阳光艰难地穿透那总也擦不净的窗玻璃,在满是灰尘的屋内洒下几缕黯淡的光线。温大栽从一夜的惊惶梦境中醒来,梦中那戏台上的恐怖场景仍历历在目,让他心有余悸。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那略显破败的胡同,心中暗自思忖,这老宅的秘密,或许只有从那些老住户口中才能探寻一二。
他想起了周裁缝,那个在胡同里住了几十年的老人,或许他能知道些什么。于是,温大栽简单洗漱后,便匆匆出了门,朝着周裁缝家走去。一路上,他留意到胡同里的邻居们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异样,那目光中似乎带着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恐惧,仿佛他已经被某种不祥之物盯上了。
很快,温大栽来到了周裁缝家门前。他抬手敲了敲门,片刻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了周裁缝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周裁缝看到是温大栽,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强挤出一丝笑容问道:“小温啊,找我有啥事?”
温大栽礼貌地笑了笑,说道:“周叔,我刚回老宅,有些事想向您打听打听。就是…… 关于咱胡同里那个废弃戏台的事。”
“戏台?” 周裁缝听到这两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他的双手下意识地颤抖起来,手中的门把也被他握得紧紧的,指关节都泛白了。还没等温大栽反应过来,周裁缝便猛地关上了门,动作慌乱而急促,仿佛那戏台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一旦提及就会招来灾祸。
温大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他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儿。他不明白,为什么周裁缝听到戏台二字会如此惊恐。他再次抬手敲门,一边敲一边喊道:“周叔,您开开门啊,我就是想问问……” 然而,屋内却再无回应,只有一片死寂。
无奈之下,温大栽只好转身离开。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周裁缝的反应让他更加确信,那戏台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回到老宅后,温大栽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他坐在客厅里,望着墙上那总在子夜停摆的挂钟,思绪万千。他试图回忆起小时候在老宅的点点滴滴,看看是否能找到一些与戏台有关的线索,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
夜幕再次降临,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整个老宅笼罩其中。温大栽早早地躺在床上,试图入睡,可那戏台上的恐怖场景却不断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难以入眠。他翻来覆去,好不容易有了一丝睡意,却突然被一阵尖锐的吊嗓声惊醒。
那吊嗓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宛如夜枭的啼鸣,让人毛骨悚然。温大栽惊恐地从床上坐起,竖起耳朵聆听。那声音时而高亢,时而低沉,仿佛是一个被囚禁的灵魂在痛苦地挣扎、呐喊。他的心跳急剧加速,手心沁出了冷汗,一种莫名的恐惧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缓缓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向外望去。月光如水,洒在胡同里,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槐树上时,他的瞳孔瞬间收缩,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只见槐树上挂满了戏服,那些戏服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宛如一个个幽灵在飘荡。温大栽瞪大了眼睛,仔细看去,发现每件戏服上都绣着不同死状的人脸。有的面目狰狞,双眼圆睁,仿佛在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有的嘴角流着鲜血,面容扭曲,充满了怨恨;还有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像是被无数只虫子叮咬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温大栽吓得浑身颤抖,双腿发软,差点瘫倒在地。他想要尖叫,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诡异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