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舟在蒙渊帝国皇都——黑岩城上空缓缓降低高度。与东岳圣地常见的飞檐翘角、灵雾缭绕不同,黑岩城如其名,城墙由巨大的黑色玄武岩垒砌而成,棱角分明,透着一股粗犷、冷硬的北境气息。
城墙上巨大的青铜兽首狰狞怒视天空,街道宽阔,行人衣着也更偏向厚重皮裘和金属甲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皮革、矿石和隐隐铁锈味的独特气息,连灵气似乎都带着一丝金属的冷意。
“哇,好…不一样!”慕容诺婧趴在舷窗边,大眼睛里满是新奇,暂时忘记了和徒弟的“不快”。她虽贵为宗主外孙女,却也极少踏足如此遥远的北疆。
秦夜鸩的目光则沉静地扫视着下方。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这座帝国都城弥漫的、与东岳截然不同的氛围——一种近乎实质化的彪悍、野性,以及潜藏其中的躁动不安。这感觉,让他袖中那冰冷面具的触感仿佛更清晰了几分。
云舟稳稳降落在皇都东侧专供修士使用的巨大青石广场上。刚停稳,舱门打开,长安宗弟子鱼贯而出。杨文广率先走下,几位随行长老紧随其后。慕容诺婧拉着秦夜鸩的衣袖,迫不及待地跳下舷梯。
然而,还未等他们完全站稳脚跟,一个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粗犷声音便刺耳地响起:
“哟!这不是长安宗的‘小剑仙’慕容姑娘吗?一年不见,还是这么…袖珍可爱啊!怎么,长安没人了?派个小娃娃带队来北疆凑热闹?”
声音来自不远处另一艘刚停靠的云舟旁。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如铁塔的青年,穿着赤红色绣着火焰纹路的劲装,肌肉虬结,正是东岳圣地另一个大宗门“焚天谷”的内门精英弟子——雷烈。
他身后跟着一群同样体格健硕的同门,正抱着胳膊,毫不掩饰地投来戏谑的目光。显然,他们也是刚到。
广场上其他陆续抵达的宗门弟子纷纷侧目,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蒙渊帝国负责接待的官员也皱起了眉头,但似乎对这种宗门间的摩擦见怪不怪。
慕容诺婧小脸“唰”地涨得通红。她最恨别人拿她的身高说事,尤其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七星银剑在她腰间嗡鸣,一股凌厉的剑气几乎要透体而出。她刚想开口怒斥——
一只沉稳的手却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
秦夜鸩不动声色地向前踏出半步,恰好将慕容诺婧挡在了自己身后半个身位。他身姿挺拔,面容平静无波,迎着雷烈那充满恶意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丝极淡的、仿佛带着谦逊的弧度。
“这位焚天谷的师兄,此言差矣。”秦夜鸩的声音清朗平和,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广场,“我长安宗由杨文广宗主亲自带队,何来‘小娃娃带队’之说?莫非雷师兄目力有碍,连我宗宗主及诸位长老的威仪都视而不见?” 他微微侧身,示意了一下前方不远处正与蒙渊官员交谈的杨文广等人。
雷烈被噎得一滞,他刚才只顾着挑衅慕容诺婧,确实忽略了杨文广。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秦夜鸩不等他反驳,继续温言道:“至于我师父慕容诺婧,年岁虽轻,然剑心通明,修为精进神速,乃我宗公认的天才。我宗上下,包括宗主在内,皆敬其才德,尊其为师。倒是雷师兄你…”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锋利,“张口便是‘袖珍’、‘小娃娃’,言语轻佻,目无尊长。难道焚天谷的教习,只重炼体锻骨,却忘了教导弟子何为‘礼’字?还是说,贵谷向来如此,只以蛮力论高低,视礼数为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