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站在相对靠后的位置,目光冰冷如万载寒冰,体内那已化为环状气旋的六品不破境真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高速运转,一股灼热而磅礴的力量感充盈全身,淡薄却异常坚韧的血色护体罡气在皮肤下层隐隐流动,如同覆盖了一层无形的铠甲。几支角度刁钻、穿过盾牌缝隙射向他面门和胸口的狼牙箭,在距离他身体尚有半尺距离时,便被那层无形的罡气微微一震,箭头瞬间扭曲、偏转,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叮当”的轻响,连他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他快速地扫视着整个战场形势,大脑如同最精密的罗盘飞速运转。他很清楚,绝对不能一直被对方压制在这片不利的地形里被动挨打,充当活靶子!对方的箭矢总有耗尽的时候,但他们这支小队的士气和体力,却经不起长时间的消磨,必须主动破局!
“不能被动挨打!必须撕开他们的防线!”云逸的声音沉稳而有力,瞬间压过了战场上的嘈杂,“石猛!带你的人,给我死死顶住左侧的压力,一步不许退!”
“放心吧头儿!有俺在,左侧就是铁打的!”石猛怒吼着回应,将盾牌顶得更牢。
“韩护卫!”云逸的目光转向如同岩石般冷静的韩护卫,“带你手下箭术最好的三个兄弟,继续压制正面和左侧!其他人,跟着我,从右侧那个方向,撕开一个口子!老猫!立刻指出他们右侧防线最薄弱、最容易突破的位置!”
“右侧!就那块伸出来、像老鹰嘴巴的黑色巨岩后面!”老猫几乎没有任何迟疑,凭借着他多年斥候的经验和对地形的熟悉,立刻伸手指向右侧一个方向,“那里视野相对狭窄,能藏匿的弓箭手数量肯定最少!是他们的弱点!”
“好!就是那里!跟我来!杀!”云逸没有任何犹豫,眼中厉色一闪,低喝一声,身形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般,猛地从相对安全的盾牌掩护后窜出!他手中的那柄匈蛮弯刀已然出鞘,刀身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凌厉无比、带着隐隐血气的森冷弧光,精准无比地将迎面射来的三支力道强劲的箭矢“铛铛铛”接连劈飞,火星四溅!
韩护卫一言不发,但他用实际行动做出了最坚定的回应。他如同云逸最忠诚的影子,几乎在云逸动身的同一瞬间,便已如鬼魅般贴身跟上。他手中的那柄制式马刀,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快!准!狠!刀光闪烁间,如同编织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刀网,将那些试图阻挡他们前进的、从各个角度射来的致命箭矢,一一精准地格挡、劈开,动作行云流水,展现出极其高超的武艺和冷静到可怕的战场心态。
两人,一主一辅,一刚一柔,如同两把烧红的尖刀,带着几名同样悍勇无畏、身手矫健的老斥候,组成了一支锐不可当的突击小队,无视周遭不断落下的箭矢,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冲向了右侧那块如同鹰嘴般凸出的黑色巨岩!
果然不出老猫所料!埋伏在鹰嘴岩后面的弓箭手,数量明显少于其他方向,大约只有四五人。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在被如此密集箭雨压制的情况下,对方竟然还敢、还能发动如此悍不畏死的反冲锋!尤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两人,一个刀法凌厉,气势如虹,一个身法诡异,刀快如电,简直如同传说中的杀神降临!看到云逸和韩护卫如同猛虎下山般扑来,这几名弓箭手脸上瞬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慌和恐惧,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出现了一丝迟疑和混乱。
“杀!一个不留!”云逸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怜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和兄弟们的残忍!他脚下《游身诀》施展到极致,身形如同鬼魅般一晃,便已贴近了一名正手忙脚乱想要搭箭的匪徒。刀光如同血色闪电般掠过!
“噗嗤!”
那名匪徒只觉得喉头一凉,随即无尽的黑暗和窒息感便吞噬了他,他徒劳地捂住喷溅着滚烫鲜血的脖子,软软地倒了下去,眼中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韩护卫更是如同沉默的死神,他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次出刀都直奔要害!或刺穿心脏,或割断喉管,或斩断手腕……马刀在他手中,变成了最高效的杀戮工具,每一次挥动,必有一名匪徒带着惊愕和绝望倒下,鲜血染红了黑色的岩石。
“兄弟们!跟云将军和韩头儿杀出去!宰了这帮只会放冷箭的杂碎!”石猛在左侧看到云逸这边打开了局面,顿时精神大振,热血上涌,他猛地发出一声如同雷霆般的咆哮,不再满足于被动防御,竟然顶着盾牌,如同一个人形攻城槌,带着身后同样被激发出血性的京营士兵们,向着左侧的匪徒发起了凶悍的反冲锋!
“杀啊!”
“为受伤的兄弟报仇!”
……
一时间,压抑许久的怒火和血性彻底爆发!原本处于被动挨打局面的官军士兵们,在主将身先士卒的激励下,士气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瞬间高涨到了顶点!他们怒吼着,跟随着石猛和韩护卫手下老斥候的脚步,向着两侧岩石后的匪徒发起了凶猛的反击!兵刃激烈碰撞的铿锵声、愤怒的吼叫声、垂死的惨叫声、利刃入肉的闷响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汇成了一曲残酷而热血的血战交响乐,在这片名为“鬼哭石”的黑色石林中激烈地回荡着!
这些黑风寨的匪徒,虽然比孙黑子的人更加训练有素,装备也更精良,但他们显然严重低估了这支“官军”小队的顽强战斗力和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尤其是低估了云逸和韩护卫这两个顶尖战力在绝境中所能爆发出的恐怖破坏力!在丢下了近二十具尸体,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残余的匪徒们眼见事不可为,再也无法维持伏击的阵型,发一声惊恐的喊叫,如同被沸水浇到的蚂蚁群,再也顾不得其他,纷纷向着黑风寨老巢的方向仓皇退去。他们借助对地形的极端熟悉,如同地老鼠般,三拐两绕,很快便消失在错综复杂、阴影密布的黑色石林深处,只留下一地的狼藉和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味。
这场短暂却异常激烈、凶险万分的伏击与反伏击战斗,终于以云逸一方的惨胜而告终。
战场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伤者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声。清点下来,云逸这边有五人受了箭伤,其中两人伤势较重,需要立刻包扎处理,但好在都避开了要害,暂无性命之忧;而匪徒则在现场留下了十八具尸体,还有不少血迹表明有人带伤逃脱。
“呸!一群没卵子的孬种!废物!”石猛朝着匪徒逃跑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犹自愤愤不平地骂着,他收起已经布满箭痕和刀口的盾牌,检查着自己手臂上一道被流矢划出的血口,“就知道躲在暗处放冷箭!真刀真枪干起来,就是他娘的一堆烂泥!”
李小三这时才敢从大石头后面战战兢兢地探出半个脑袋,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他看着满地匪徒的尸体和斑驳的血迹,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大口喘着气:“吓……吓死我了……真吓死我了……云爷,韩头儿,你们……你们没事吧?刚才……刚才您二位冲出去那架势,简直……简直太吓人了!跟天神下凡似的!”
“无妨,皮外伤而已。”云逸平静地摇了摇头,他走到一具穿着黑色劲装的匪徒尸体旁,蹲下身,仔细地检查起来。这些匪徒的穿着统一,布料结实,显然是批量制作的;他们使用的弓弩是军中标配的制式武器,虽然有些磨损,但保养得不错;他们的手掌虎口有厚茧,显然是常年练习兵器所致;甚至在一些人的脖颈或者手腕隐蔽处,他还发现了一些类似的神秘刺青痕迹……这一切都明确地指向一个结论——这绝非一群普通的、乌合之众的土匪!
“训练有素,装备统一,令行禁止,撤退时也颇有章法……这屠彪手下,俨然是一支私军。”韩护卫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擦拭着马刀上已经有些凝固的暗红色血迹,冷冽的声音如同北境的寒风,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关键。
“看来,这就是黑风寨精心为我们准备的‘欢迎仪式’了。”云逸站起身,目光如同穿透了层层岩石的阻碍,锐利地投向匪徒退却的、黑风寨所在的更深方向,眼神冰冷而坚定,“他们越是如此大动干戈、不惜暴露实力地想要阻止我们靠近,就越是说明他们心里有鬼,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很可能就与使团遇袭案直接相关!”
他环视了一圈经过激战略显疲惫、但眼神依旧坚定的部下们,沉声下令,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传令下去!立刻为伤员包扎救治!所有人检查自身武器盔甲,补充箭矢,饮马,就地休整,恢复体力!我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短暂的休整命令下达后,队伍立刻高效地运转起来。受过战场急救训练的士兵迅速为伤员清洗伤口、上药、包扎;其他人则默默检查着自己的弓弦是否完好,刀剑是否锋利,箭囊是否填满,默默地吃着干粮,喝着水囊里已经有些冰冷的清水,尽可能地恢复着消耗的体力。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金疮药的气味,混合着一种大战之后特有的沉寂与肃杀。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过去。
云逸站起身,目光扫过已经重新整队完毕、虽然带着伤疲惫但眼神更加坚毅的士兵们,没有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说,只是用沉稳而有力的声音说道:“黑风寨就在前面。刚才的埋伏,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硬仗,恐怕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