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墨把自己摔进沙发时,公文包带“啪嗒”一声断了。她扯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脚趾蜷得发白——下午的项目评审会像一场漫长的凌迟,甲方代表把方案批得一无是处,连带着她团队熬了三个通宵做的演示动画,都被斥为“毫无商业价值”。
“这群人根本不懂什么叫用户体验!”她抓起抱枕往茶几上砸,杯垫弹起来,溅了半杯冷掉的咖啡在文件上。那些打印着密密麻麻数据的纸页,瞬间晕开大片深褐色的渍痕,像她此刻的心情。
天宇端着刚温好的牛奶走过来,没急着说话,先蹲下去捡那些散落的文件。他指尖划过“市场调研报告”几个字,目光在被咖啡浸湿的图表上停留了两秒,忽然开口:“是城西那个文旅App的项目?”
羽墨闷哼一声,算是回应。她从上周开始就没睡过囫囵觉,团队里的实习生频频出错,甲方又临时要求加三个功能模块,原本清晰的思路被搅成一团乱麻,连她自己都快分不清方案的核心是什么了。
天宇把文件按页码理好,抽出被咖啡泡得最严重的几张,发现是用户画像分析。“甲方说什么了?”他坐到羽墨身边,把牛奶杯塞进她手里,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漫开来。
“说我们的用户定位太模糊,”羽墨捏着杯子的手指泛白,“还说动画演示太花哨,不如直接上数据表格。可他们明明上个月还说,要‘用故事打动投资者’……”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一声疲惫的长叹,“我现在完全不知道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天宇沉默地翻看着文件,他虽然在科技公司做技术开发,平时却爱听羽墨讲职场里的事。他记得她提过,这个项目的甲方负责人是个刚从国外回来的海归,说话总带着“我们在硅谷时”的前缀,却对国内用户的使用习惯一知半解。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想要的可能不是‘改方案’?”天宇忽然指着文件里的一行批注,“这里写‘建议参考A公司的界面设计’,但A公司做的是跨境电商,和文旅根本不是一个赛道。”
羽墨凑过去看,眉头皱得更紧:“我当时也觉得奇怪,但他们坚持说‘要学最成功的案例’。”
“或许问题不在方案本身。”天宇把文件往后翻,找到甲方团队的名单,“这个李总监,你说过他下周要做项目汇报?”
“对,他要向董事会申请追加预算。”羽墨点头,忽然愣了一下,“你是说……”
“如果我是他,”天宇指尖在名单上敲了敲,“面对董事会,肯定希望方案看起来‘足够国际化’,哪怕牺牲一点落地性。A公司的界面在硅谷拿过奖,他提这个名字,可能不是要你抄设计,是想让方案里多些‘能在汇报时说出口的亮点’。”
羽墨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有电流窜过。她想起评审会上李总监反复强调的“要有国际视野”,当时只觉得是刁难,现在想来,那些话里似乎藏着别的意思。
“可用户定位的问题怎么解释?”她还是没底,“他们说我们的用户画像太宽泛,既包含老年人又包含年轻人,不像精准方案。”
天宇起身去书房,拿来他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个数据分析软件:“把你们的用户调研数据给我看看。”
羽墨疑惑地打开自己的电脑,传过去一份Excel表格。天宇快速筛选数据,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上很快跳出一张动态图表——不同年龄段的用户对“文旅App”的核心需求,其实存在一个隐藏的交集点:“本地文化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