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稠稠地淌在菜市场的青石板路上。羽墨拎着空竹篮站在路口，看着天宇从自行车棚推来那辆半旧的蓝色单车——后座绑着块软垫，是他昨晚特意找张伟借的针线，自己缝的棉布垫，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人心里发暖。
“上来吧。”天宇拍了拍后座，车铃被他碰得“叮铃”响，“今天争取半小时搞定，早去早回，不然又要被阿姨们围着问东问西。”
昨天在楼下超市，卖菜的王阿姨就拉着羽墨问了半天“是不是天宇的女朋友”，临走时还塞了把小葱，说“给小情侣加道菜”。羽墨想起当时天宇红透的耳根，忍不住笑出声，跳上后座时轻轻拽住他的衣角：“慢点骑，我可不想被颠下去。”
单车碾过石板路，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天宇的衬衫被风掀起一角，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羽墨看着他握着车把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块浅疤，是上次帮她搬画架时被钉子划的。她忽然想起昨晚他趴在书桌前缝坐垫的样子，台灯照着他认真的侧脸，像幅温柔的素描。
“对了，”羽墨忽然开口，“今天买什么菜？我想吃你做的酸汤肥牛。”
“酸汤肥牛太辣了，”天宇踩刹车的力道顿了顿，单车在菜市场入口缓缓停下，“你上周不是说胃有点不舒服？换清淡点的吧，比如……番茄炖牛腩？”
羽墨跳下车，故意皱起眉：“可是我就想吃辣的。”她晃了晃他的胳膊，像只撒娇的小猫，“就一次，好不好？”
“不行。”天宇板起脸，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医生说你要少吃辛辣，忘了？”他从车筐里拿出竹篮递给她，语气软了下来，“这样，买半颗番茄，给你做番茄肥牛，微辣，怎么样？”
羽墨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心里的小别扭早就烟消云散，嘴上却还哼了一声：“好吧，就听你的。”
菜市场里早已人声鼎沸。红的番茄、绿的黄瓜、紫的茄子在摊位上堆成小山，小贩的吆喝声、自行车的铃铛声、阿姨们讨价还价的声音混在一起，像首热闹的交响曲。天宇熟门熟路地拉着羽墨往里面走，在第一个摊位前停下——卖菜的李叔是老熟人，每次都给他们留最新鲜的蔬菜。
“小李，今天的番茄怎么样？”天宇拿起一颗番茄，用指腹按了按，“要沙瓤的，炖牛腩用。”
“放心，刚从地里摘的！”李叔笑着称了两颗，又往竹篮里塞了把香菜，“送的，提鲜。”
羽墨看着那把翠绿的香菜，下意识地往旁边躲了躲。天宇立刻把香菜拿出来放回摊位：“叔，她不吃这个，换把小葱吧。”
李叔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瞧我这记性！对，小羽不爱吃香菜，上次买火锅料特意叮嘱过。”他换了把小葱放进篮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天宇一眼，“你俩这默契，比我跟你婶子年轻时还好。”
羽墨的脸颊微微发烫，拉着天宇往前走：“快走快走，还要买牛肉呢。”
牛肉摊前，天宇正跟老板讨论着“牛腩要肋条还是胸口”，羽墨忽然想起什么，拿出手机翻出唐悠悠发来的消息：“对了，关谷和悠悠让带点日式食材，说想做寿喜烧。”
“知道了。”天宇点头，买好牛腩后，特意绕到市场尽头的进口食品店，挑了昆布、味增和无菌蛋，“关谷说要特级昆布，煮汤才鲜。”他拿起一包昆布仔细看着包装，“这个产地是北海道的，应该符合要求。”
羽墨看着他认真比对产地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你连这个都记得？”
“悠悠昨天在群里发了三遍，”天宇把食材放进竹篮，“说关谷要是买错了，就要罚他洗一个月碗。”
两人说说笑笑地逛着，竹篮渐渐满了起来。路过水果摊时，天宇非要买串葡萄，说“提子太酸，葡萄甜”；看到卖糖炒栗子的，羽墨停下脚步，他立刻就明白“要现炒的，热乎的”；连买块生姜，他都要挑那种“表皮光滑，没有芽眼”的，说“这样的姜不辣，适合炖肉”。
这些琐碎的小习惯，像藏在日子里的密码，不用刻意说，彼此都懂。
走到海鲜摊前，羽墨忽然站定不走了。玻璃缸里的小龙虾张着钳子，活蹦乱跳的。“想吃？”天宇看穿了她的心思。
羽墨点点头，又摇摇头：“太辣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