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你提醒得及时。”天宇晃了晃纸卷,阳光透过楼道的窗,在图纸边缘镀上圈金边,“刚好改完一版,你要不要看看?”
羽墨犹豫了半秒,还是接过图纸。指尖展开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指腹,两人同时松手,图纸“哗啦”散了一地。她蹲下去捡,他也跟着弯腰,额头在半空中“咚”地撞在一起。
“嘶——”羽墨捂着额头抬头,正撞见天宇近在咫尺的脸,他睫毛很长,垂着眼看她时,目光里的慌张像被风吹动的湖面。她突然想起昨天他解释“没别的意思”时的样子,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抓起地上的图纸就走:“我、我上班要迟到了!图纸晚上给你送回来!”
天宇摸着额头站在原地,听见她高跟鞋的声音在楼下拐了个弯,才低头捡起她落下的一支笔——笔帽上还挂着个小小的宇航员挂件,是上次团建时套圈赢的。他把笔揣进兜,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心里却暖烘烘的。
中午十二点,悠悠抱着剧本冲进厨房,看见天宇正在热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下午拍外景,你能帮我带个反光板吗?剧组的坏了。”
“多大的?”
“就、就你上次借给我的那个就行……”悠悠的声音越来越小,手指绞着剧本封面,上面还留着上次他帮她改分镜时画的小箭头。
天宇从储物间翻出反光板,递过去时故意逗她:“这次可得看好了,再摔出个坑,我可不修了。”
“才不会!”悠悠接过来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宝贝,走到门口又回头,“那个……晚上收工早的话,我请你吃冰粉啊?”
天宇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上次吃冰粉时,红糖水沾在嘴角,还是他递的纸巾。“好啊。”他应道。
傍晚的夕阳把公寓染成暖橘色。羽墨把改好的图纸放在天宇门口,犹豫了下,又从包里拿出支新钢笔,笔杆上刻着行小字:“赠:合作愉快”。她刚把笔放在图纸上,门就开了,天宇穿着家居服站在门内,头发湿漉漉的刚洗完澡,水汽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
“刚想给你送……”羽墨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他敞开的领口,突然转身就走,“放门口了啊!”
天宇拿起图纸,看见那支钢笔时笑了笑,笔杆上的小字在夕阳下格外清晰。他转头看向窗外,悠悠正拎着冰粉往楼上走,辫子上的红绳晃啊晃,像团跳动的火苗。
厨房的灯亮了,抽油烟机又开始低鸣。天宇把冰粉倒进碗里,往其中一碗多加了两勺红糖——他记得悠悠爱吃甜的。窗外的晚霞渐渐沉下去,公寓里的灯光次第亮起,每个房间都飘出饭菜香。
没有刻意的试探,没有追问的尴尬,那些藏在煎蛋香里的羞涩、图纸边角的温度、笔杆上的小字,像颗颗细沙,悄悄铺成了新的日常。分寸藏在抬眼的瞬间、缩回的指尖、欲言又止的笑里,不浓烈,却绵长,像碗温吞的粥,在烟火气里慢慢熬出了最熨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