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攥紧了怀里的照片：“是、是外婆家的老照片，你看这男孩……是不是有点眼熟？”
天宇没说话，只是盯着照片，指尖反复摩挲着男孩的脸。过了很久，他忽然抬起头，眼里带着美嘉从未见过的茫然：“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他指着照片背景里的石磨，“这个石磨旁边，有棵石榴树，夏天会结很多红灯笼似的果子。”
美嘉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对！你怎么知道？你小时候总爬那棵树摘石榴，摔下来好几次都不疼似的！”
天宇的眉头紧锁，像是在努力回想，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他想说什么，却又被什么堵住似的，最终只是摇了摇头，“想不起来了……但心里好难受。”
他把照片递还给美嘉，指尖冰凉。“这照片……能借我看看吗？”
美嘉把怀里的照片都拿出来，一张张摆在地上。天宇蹲下身，按照时间顺序慢慢看，看到那张高考考点的照片时，他的手指停在“阿宇”那两个字上，忽然捂住了头，闷哼一声。
“天宇！”美嘉连忙扶住他，“别想了！想不起来就算了！”
天宇摆摆手，深吸一口气，声音沙哑：“没事……就是头有点疼。”他拿起那张童年合影，“这个女孩……是你，对吗？扎着羊角辫的那个。”
美嘉用力点头，眼泪掉得更凶了：“是我啊！你当时总抢我的零食，还骗我说青蛙玩具会咬人，吓得我不敢碰！”
天宇看着她，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嘴角勾起个浅浅的笑，像冰雪初融：“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指着照片里的老太太，“这位奶奶，是不是总爱给你梳辫子？梳得特别紧。”
“是！”美嘉破涕为笑，“你总说外婆把我头发扯得像拔萝卜，每次都趁外婆不注意，偷偷帮我松皮筋！”
天宇的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指尖在男孩的脸上轻轻点了点，像是在跟过去的自己打招呼。“原来……我叫阿宇啊。”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释然，也带着点怅然。
秋雨还在下，储藏室里弥漫着樟木和旧时光的味道。美嘉看着天宇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记不记得起全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些藏在细节里的羁绊，从来没有消失过——就像这些老照片，即使蒙尘，也终究会在某个雨天，被重新拾起，晾晒出温暖的底色。
天宇拿起那张高考考点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进钱包夹层。“这个，我先收着。”他站起身，伸手拉美嘉，“地上凉，起来吧。外婆的毛线篮找到了吗？我帮你一起织。”
美嘉握住他的手，暖暖的，像小时候他牵着她过马路时的温度。“找到了，”她笑着说，“我们回去织围巾吧，给你织条暖和的，冬天就不会总感冒了。”
天宇点点头，目光扫过地上的照片，最后落在那张家庭合影上，眼里的茫然渐渐散去，只剩下温柔。有些记忆或许永远回不来了，但爱与牵挂，早已刻进了生命里，不用想起，也从未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