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美嘉抱着那沓老照片,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挲——昨晚她几乎没合眼,反复翻看每一张照片,试图从泛黄的影像里,拼凑出更多被时光掩埋的碎片。
天宇正在厨房煮咖啡,磨豆机的嗡嗡声打破了清晨的宁静。他穿着件灰色家居服,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结实的小臂线条。阳光落在他侧脸,把睫毛的影子投在鼻梁上,柔和了平日里的硬朗。
美嘉深吸一口气,走到厨房门口,声音带着点刻意的随意:“天宇,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天宇转过头,手里还拿着咖啡壶:“什么好东西?”
美嘉把照片递过去,最上面那张正是那张童年合影——她扎着羊角辫,手里攥着半块麦芽糖,而旁边的男孩(如今知道那就是天宇)正偷偷把只青蛙玩具塞进她口袋,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的坏笑。
“这张照片,你还有印象吗?”美嘉的心跳得飞快,眼睛却紧紧盯着天宇的表情。
天宇放下咖啡壶,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他的指尖先是落在美嘉的羊角辫上,嘴角微微上扬:“这是你吧?小时候还挺可爱的。”随即,他的目光移到男孩身上,眉头慢慢蹙起,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
“这个男孩……”他喃喃道,“感觉很熟悉。”
“何止熟悉啊。”美嘉在餐桌旁坐下,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这是我外婆家隔壁的邻居,叫阿宇,小时候总爱跟我捣乱。你看他手里的青蛙玩具,就是他偷拿我的,还骗我说会咬人,害得我哭了一下午。”
天宇的指尖在照片上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偷拿玩具……骗人哭……好像……有过这样的事。”他抬起头,眼里带着询问,“后来呢?我有没有给你赔罪?”
“赔罪?”美嘉噗嗤笑了出来,故意拖长了调子,“你才不会好好赔罪呢。记得有次你把我最喜欢的布娃娃扔到了菜窖里,我气得三天没理你。结果你趁我不注意,在我书包里塞了颗野草莓,还画了张歪歪扭扭的道歉画,上面写着‘对不起,下次还敢’。”
说到这里,美嘉偷偷观察天宇的反应。他的喉结动了动,像是在吞咽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像是有电流划过记忆的荒原。
“野草莓……菜窖……”天宇重复着这两个词,忽然拿起另一张照片——那是张家庭聚餐照,照片里的老太太(美嘉的外婆)正给一个男孩夹鸡腿,男孩的碗里已经堆了满满一碗,正是照片里的阿宇。
“这位奶奶,”天宇指着照片里的外婆,“是不是总说‘男孩子要多吃点,才能长力气保护妹妹’?”
美嘉的心猛地一跳,强装镇定地点头:“是啊,外婆总这么说。她说阿宇是我们家的‘远房表哥’,虽然不是亲的,但比亲哥还亲。小时候你总来我们家做客,一来就赖着不走,说外婆做的红烧肉比你家的好吃十倍。”
“红烧肉……”天宇的眼神更加恍惚,他放下照片,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湿漉漉的菜园,“我好像记得,有个院子里种着月季花,墙角有个菜窖,里面黑漆漆的……”
“对!就是那个菜窖!”美嘉连忙接话,生怕打断他的思绪,“有次我们在菜窖里藏了坛酸梅汤,结果忘了拿,等冬天挖出来时,都冻成冰疙瘩了。你非说那是‘天然冰棒’,硬拉着我啃,酸得我牙都快掉了。”
天宇转过身,眼里带着困惑和一丝激动:“我还把酸梅汤的核埋在了月季花旁边,说要种出‘酸梅树’?”
“是啊!”美嘉惊喜地喊道,“你说等树结果了,就用果子再酿酸梅汤,比外婆做的还好喝!”
这一刻,天宇的表情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他后退一步,扶住餐桌边缘,指尖微微颤抖:“我……我好像想起了一些画面。有个小女孩,扎着羊角辫,总跟在我身后喊‘阿宇哥’;有个老太太,总在厨房门口喊‘阿宇,吃饭了’;还有坛酸梅汤,冻在菜窖里,冰得人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