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子乔端着杯橙汁,指尖在杯壁上轻轻划着圈,目光却像黏在中天宇身上似的,半分不肯移开。刚才中天宇那句“说来话长”像根鱼刺,卡得他心里发闷——哪有那么多“说来话长”?分明是想把过去的事捂得严严实实。
“天宇兄看着面生,”他突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像闲聊般随意,“但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老K的?前几年在城南开魔术馆的那个,手法跟你有点像。”
老K是他编的名字,心里却捏着把汗——这是他惯用的“钓鱼”套路,先抛出个虚构的人物,看对方会不会露破绽。
中天宇正低头擦着刚拆封的魔术道具,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抬头笑了笑:“没听过。我不太混魔术圈,就是自己瞎琢磨。”他语气自然,甚至还拿起个硬币转了转,“子乔兄倒是像常在江湖走的,认识的人不少。”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接“老K”的茬,又把话题轻轻推了回来。吕子乔心里那点疑虑更重了——真正的“圈外人”,哪会用“江湖”这种词?
“瞎混罢了。”吕子乔哈哈一笑,故意把橙汁往美嘉那边推了推,“倒是美嘉,你前阵子不是说认识个玩魔术的朋友吗?叫什么来着……好像也开了家馆?”
美嘉正啃着苹果,听到这话立刻反应过来,顺着话头接道:“哦!你说阿杰啊!他在城西开了家‘幻戏馆’,手法可厉害了,上次还教我变纸牌呢。”她说着,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中天宇,“天宇哥认识他吗?说不定你们能聊到一块儿去。”
这是吕子乔提前跟她串好的——用真实存在的人试探,比虚构的更能逼出破绽。阿杰是美嘉表哥的同学,开馆三年,在本地魔术圈小有名气,真正混这行的多少该听过。
中天宇手里的硬币转得更快了,光影在他指尖跳跃,却迟迟没接话。过了两秒,他才缓缓停下动作,把硬币扣在掌心:“幻戏馆?没印象。可能我太孤陋寡闻了。”他说着,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喉结滚动的弧度有点僵硬,像是在掩饰什么。
吕子乔心里“咯噔”一下——阿杰的幻戏馆去年上过本地报纸,就算不认识,总该听过名号。这反应,分明是在刻意回避。
“孤陋寡闻可不至于,”吕子乔放下橙汁杯,身体往前倾了倾,语气里添了点逼人的意味,“我看天宇兄手法挺熟练的,尤其是上次变玫瑰那招,跟我一个老同学简直如出一辙。他叫……”他故意顿了顿,盯着中天宇的眼睛,“陈默,你认识吗?”
陈默是他大学同宿舍的兄弟,当年跟他一起练魔术,后来出国深造了,这名字是真的,人却远在天边,正好用来当“试金石”。
中天宇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握着水杯的手指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沉默了两秒,才慢慢开口,声音比刚才低了些:“没听过。可能手法撞了吧,魔术这东西,难免的。”
“难免?”吕子乔挑眉,穷追不舍,“可那招是陈默自己创的,连手法细节都跟你一样,这也能撞?”他说着,突然抓起桌上的扑克牌,飞快地洗了一遍,抽出一张红桃A,“就像这张牌,我猜你接下来会把它变到我口袋里——这也是陈默的招牌动作,你要不要试试?”
这话其实是在赌。他记得陈默的招牌动作是把牌变进对方领口,故意说错细节,就是想看中天宇会不会纠正——只要对方说“不是口袋是领口”,那就等于承认认识陈默。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美嘉啃苹果的动作都停了。中天宇看着吕子乔手里的红桃A,又看看他紧绷的侧脸,嘴角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那两下子,就不献丑了。”他避开了牌的事,起身拿起窗台上的绿植,“这盆绿萝该浇水了,我去接桶水。”
说着,他拿着空桶快步走向阳台,背影看着竟有点仓促,像是在逃跑。
吕子乔看着他的背影,冲美嘉使了个眼色——有问题。
美嘉会意,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他肯定认识!刚才提到陈默的时候,他眼神都直了!”
“不止认识,”吕子乔摸着下巴,眼神锐利起来,“他在刻意隐瞒过去,要么是跟咱们有旧怨,要么……是在冒充什么人。”他想起前阵子听说的“模仿者”传闻——有人专门模仿资深魔术师的手法混圈子骗钱,难不成中天宇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