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眼睛越睁越大,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也就是说,先看自书遗嘱是否有效,再查口头遗嘱的适用条件?那侄子能继承,邻居只能主张扶养补偿?”
“对,”天宇点头,“《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三十一条,对继承人以外的扶养人,可以分给适当遗产。邻居照顾三年,有权要求补偿,但不能按遗嘱继承。”
张伟猛地站起来,在屋里踱了两圈:“我就说少了个关键点!光顾着纠结口头遗嘱有效没,忘了‘危急情况消除’这个前提!天宇,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这些条款你都能背下来?”
天宇没回答,只是把整理好的案例摘要推给他:“这是类似判决,你可以参考。”摘要里用不同颜色标注了裁判要旨,红色标自书遗嘱要件,蓝色标口头遗嘱限制,一目了然。
张伟翻着摘要,突然想起什么:“上次你帮王女士分析家暴案时,说‘持续性、经常性的家庭暴力构成虐待’,后来我查《反家庭暴力法》,还真是这么规定的。你是不是以前学过法律啊?”
天宇收拾文件的手顿了顿,窗外的阳光刚好落在他发顶,给他镀了层浅金。“大学时辅修过法律,”他淡淡地说,“后来没从事这行,就忘了不少。”
“辅修都这么厉害?”张伟啧啧称奇,“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我看你天天待在这整理材料,不像上班族啊。”
“帮朋友处理点文书工作,时间比较自由。”天宇合上文件夹,“那个继承案,你可以从自书遗嘱有效性和口头遗嘱的危急情况入手,重点准备邻居的扶养证据,争取调解时让侄子补偿一部分钱,这样效率更高。”
张伟用力点头,把摘要小心翼翼地放进公文包:“得嘞!我这就去准备!对了,晚上我请你吃饭吧?就当谢礼!”
天宇婉拒:“不用,举手之劳。”
张伟也不勉强,拿起公文包走到门口又停下:“对了天宇,所里最近接了个知识产权案,涉及商标侵权,我回头把材料拿给你看看?”
天宇抬眼看向他,眼里带着点笑意:“可以。”
门关上后,天宇重新打开电脑,屏幕上是一份未完成的简历,“教育经历”一栏里,“政法大学法学系”几个字被光标反复覆盖又重新打出,最终还是删成了空白。他拿起桌上的水杯,杯壁上还留着张伟刚才印上去的指纹,阳光透过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极了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过往,明明灭灭,却总在某个瞬间,不经意地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