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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纸人巷的哭嫁调(2 / 2)

“看前面。”

前方巷子尽头,一个低矮、歪斜的门口,挑着一面破旧得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布幡,上面用拙劣的笔迹写着四个模糊的大字:有间杂货。

铺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飘出一股混合着陈腐草药、灰尘和卤肉味道的奇异气息。

陈星云示意柳曼妮稍等,自己放轻脚步,如同捕猎的豹子般无声地靠近铺门。他侧身,从门缝向内望去。

铺内狭小逼仄,光线昏暗。各种破烂堆到天花板。一个佝偻的背影正背对着门口,在油腻的木桌前忙碌。正是黄老仙!

他枯瘦的手指异常灵活地翻飞,一把锋利的剪刀发出轻微的“嚓嚓”声,纸屑纷纷扬扬落下。他面前摊着一大张惨白惨白的纸,一个纸人已经剪出了大致的轮廓——惨白的脸,猩红的腮红位置,那僵硬诡异的笑容已经成形!和他昨夜收到的一模一样!

木桌一角,一个小碟子里盛着暗红色的、半凝固的粘稠液体——像血!旁边还有一支用秃了的毛笔。

陈星云眼神瞬间冰寒。不再隐藏,猛地推门而入!木门撞在墙上,“哐当”巨响。

黄老仙似乎吓了一跳,手一抖,剪刀差点戳到手指。他慢吞吞地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市侩油滑的表情,小眼睛里却毫无意外之色,反而带着一丝“终于来了”的了然。

“哟!稀客稀客!屠虫大英雄驾临,小店蓬荜生辉啊!”黄老仙嘿嘿笑着,随手把剪了一半的纸人和剪刀丢在桌上,那纸人空洞的脸正对着陈星云。“怎么着?王宫住不惯?还是婉儿夫人想买点特制的香料?”他搓着手,目光瞟过陈星云身后的柳曼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黄老仙,”陈星云的声音如同西奈沙漠深处的寒冰,链枷的锁链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寒气弥漫。“昨晚的‘敲门礼’,还有这个……”他目光如刀,扫过桌上那未完成的诡异纸人和那碟暗红的“颜料”,“解释。”

柳曼妮也走了进来,站在陈星云身侧,指尖寒气萦绕,冰蓝色的眼眸锁定了黄老仙。铺子里的温度骤降。

黄老仙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灿烂,露出更多焦黄的牙齿:“英雄,这话可冤枉小老儿了!我就是个卖杂货的,顺带接点剪窗花、糊纸人的手艺活儿,混口饭吃!您看我这手艺,”他指了指桌上的纸人,“虽然糙,但喜庆!那碟子?嘿嘿,上好的沙罗鸡血!画符点晴,避邪!货真价实!要不要来点?给您二位成本价!”

“鸡血?”陈星云冷笑,一步踏前,沉重的威压如同实质。“那昨晚王宫门口,纸人送来的那片染血的指甲,也是鸡的?”

黄老仙的小眼睛飞快地眨巴了两下,脸上那副油滑的面具终于裂开一丝缝隙。他慢悠悠地拖过一张吱呀作响的破凳子坐下,没有回答,反而用枯瘦的手指蘸了点碟子里的“鸡血”,在油腻的桌面上画了一个扭曲的符号——像一只闭上的竖眼,又像一道淌血的伤口。

“英雄啊,”他叹了口气,声音里的油滑少了,多了一种奇异的、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沙哑,“鲁·高因是棵千年老树。你们救了它的枝叶,通了水脉,功德无量。可地底下呢?那盘根错节的树根,有些地方早就烂透了!烂在那些比沙虫内脏还脏、比毒蝎尾针还毒的‘老规矩’里!”他抬起浑浊的眼,看向两人,“你们杀了督瑞尔,是救了这棵树不假。可也惊动了树根底下,那些靠着吸食烂根活命的……虫子。”

“什么虫子?”柳曼妮的声音带着冰碴。

“虫子?嘿嘿……”黄老仙怪笑一声,手指点了点桌面那个血红的符号,“虫子们不敢直接碰你们这样的杀神。它们只会躲在最深的烂泥里,用最阴毒的法子。比如说……找个合适的‘壳子’,装进某些早就该烂透、却偏不肯安生的‘脏东西’,再送到英雄面前……啧啧,那乐子可就大咯。”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柳曼妮颈间冰冷的【月神之吻】,眼神意味深长。

“壳子?献祭?说清楚!谁?在哪?”陈星云追问。

黄老仙用袍袖擦掉桌上的血符,重新堆起笑容:“哎呀,小老儿就是随口一说,胡话连篇,当不得真!”他话锋一转,小眼睛瞄向陈星云背着的鼓鼓囊囊的皮囊,“不过嘛……我看英雄您备的东西挺齐整?黑狗血?朱砂?好东西!可惜啊……”

“可惜什么?”

“可惜路子不对!”黄老仙一拍大腿,“对付那些靠烂泥和怨气存活的玩意儿,纯阳的朱砂狗血是好,但不够‘脏’!不够‘邪’!以邪压邪,有时候更管用!”他嘿嘿笑着,“小老儿铺子里倒有点‘压箱底’的宝贝,英雄要不要开开眼?价钱嘛……绝对公道!”

陈星云和柳曼妮对视一眼。“献祭”、“壳子”、“脏东西”这几个词,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心头,与那片染血的指甲和油画上的新娘形象重叠。柳曼妮下意识地握紧了拳。

“拿出来。”陈星云言简意赅,将一袋沉重的金币拍在油腻的桌面上。

黄老仙小眼睛瞬间放光,麻利地收起金币,在堆积如山的破烂里一阵灰尘四起的翻腾。片刻后,他捧着几个散发着刺鼻怪味的东西回来。

“喏!”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坟头土】,七代恶人老坟尖儿上的,怨气冲天!【阴尸水】,百年老僵棺材底子水,沾肉就烂!【鬼拍油】,吊死鬼裹尸布熬的灯油,点上一点,野鬼都给你鼓掌!还有这个……”他拿起一个用脏兮兮破布包着的小瓶子,“【童子尿】!子时出生、没破身的男娃,连喝七天符水的头道尿!阳气旺得邪乎!”

一股混合了土腥、尸臭、油脂腐败和浓烈尿骚味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呛得柳曼妮眉头紧皱,掩鼻后退半步。陈星云也屏住了呼吸。

“就这些?”他强忍着反胃。

“就这些!童叟无欺!”黄老仙拍着胸脯,“配上您的朱砂狗血,阴阳调和,保管让那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哭爹喊娘!”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带着浓重的口臭,“再送英雄个消息。旧城区最深处,有条‘纸人巷’。那地方……邪性!白天都能听见女人哭嫁的调儿,瘆人!听说巷子尽头的老宅,几十年前死过一个新娘子,怨气没散。最近嘛……那哭声又响了,还多了剪子‘咔嚓咔嚓’的声音。”

纸人巷!新娘子!

陈星云和柳曼妮的心同时沉到谷底。线索瞬间串联!油画新娘,纸人新娘,染血的指甲,黄老仙口中的“壳子”和“脏东西”!

“多谢。”陈星云不再废话,迅速将那几样散发着恶臭的“材料”塞进另一个皮囊。那味道混合在一起,简直是对嗅觉的酷刑。

“好说好说!英雄慢走!”黄老仙在后面热情地挥手。当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昏暗巷口,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冷漠和一丝玩味。他拿起剪刀,对着昏暗的光线看了看锋刃,慢悠悠地剪向那张未完成的纸人。冰冷的“嚓嚓”声在堆满杂物的铺子里轻轻回荡。

“角儿登场……戏,该开锣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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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巷的名字,如同一个冰冷的诅咒刻在入口斑驳的石墙上。

当陈星云和柳曼妮循着地图,穿过层层叠叠、越来越破败压抑如同怪兽内脏的巷道,最终抵达这条传说中的巷子时,一股比蛆虫巢穴更粘稠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巷子窄得仅容两人侧身而过。两侧墙壁,从地面到视线所及的棚顶,密密麻麻、层层叠叠,贴满了无数惨白的——纸人!

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巴掌大的,半人高的,甚至接近真人尺寸的。无一例外都顶着两点墨汁画成的空洞眼睛,两团猩红刺眼的圆形腮红,还有那副凝固的、向上弯起的诡异笑容。它们穿着用彩纸剪成的各式衣服,男女老少皆有,如同一个无声而癫狂的送葬队伍,被永久地钉在了这腐臭的墙壁上。风穿过狭窄的巷道,发出呜咽般的怪响,吹动着那些纸人,发出连绵不绝的、令人牙酸的“哗啦…哗啦…”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窃窃私语,又像是无数张纸片在磨着牙齿。

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的霉味、劣质颜料刺鼻的化学气味,还有一种更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类似福尔马林的防腐剂味道。

脚下的石板路缝隙里,也塞满了细碎的纸屑,踩上去软绵绵,无声,却如同踏着厚厚的骨灰。

“小心。”陈星云的声音在纸片摩擦的噪音中显得异常低沉。他将柳曼妮护在身后,【督瑞尔的冰霜绞索】紧握在手,链枷的尖刺上凝结出细小的冰晶,寒气弥散。柳曼妮全神贯注,【月神之吻】的蓝光稳定,【寒冰护甲】的冰晶在体表流转,指尖寒气凝成实质。

巷子幽深,一眼望不到尽头,只有无穷无尽的惨白纸脸和猩红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延伸,构成一条通往地狱深处的诡异画廊。越往里走,空气越冷,那“哗啦哗啦”的纸片摩擦声也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抚摸着他们的后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一丝微弱、断续、如同游丝般的声音,飘飘渺渺地钻入两人的耳膜:

“咿……呀……嗬……”

是女人的声音!尖细,扭曲,带着无法言喻的悲戚和深入骨髓的怨毒!像是在唱,又像是在哭!调子古怪,断断续续,不成腔调,却死死地缠绕在人的神经上,带来生理性的不适。

哭嫁!黄老仙说的哭声!

声音的来源,就在巷子最深处!

陈星云和柳曼妮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加快了脚步。链枷的寒气和冰霜蓄势待发。

哭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那怨毒仿佛能穿透耳膜。转过一个贴满巨大惨白纸人的弯道,巷子尽头骤然被一片更庞大的阴影笼罩!

前方,一栋建筑如同巨兽的骸骨,突兀地矗立在纸人巷的尽头。这是一座古老的、带着明显邪异宗教风格的石头宅邸,虽然破败不堪,爬满暗绿色的苔藓和枯死的藤蔓,但高大的石门、残破的立柱以及门楣上模糊不清的狰狞神像雕刻,依然透露出一种往昔的威严与不祥。

那扭曲凄厉的哭嫁声,正是从这栋如同坟墓般的老宅深处,断断续续地飘荡出来!

而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老宅那两扇沉重、布满虫蛀痕迹的乌木大门前,并非空无一物。

那里,整整齐齐地站着两排东西。

两排和真人等高、穿着鲜艳刺目大红“嫁衣”、顶着红盖头的——纸人新娘!

惨白的脸从红盖头下沿露出,猩红的腮红和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淌血。它们僵硬地“站”在那里,如同最忠诚也最诡异的卫兵。每一个纸人新娘的双手,都交叠放在“腹部”的位置,姿势一模一样,精确得令人心寒。

“咿……呀……郎君啊……负心……薄幸……嗬嗬……”

那扭曲的哭嫁声,如同冰冷的毒蛇,从老宅紧闭的门缝里钻出,死死缠绕在每一个倾听者的心脏上。

陈星云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两排纸人新娘。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谨慎地向前延伸。就在他的感知力即将触及最前面一个纸人新娘的红盖头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得如同在耳边响起的剪纸声!从老宅内部传来!

随着这声剪纸声落下,站在最前排的两个纸人新娘,它们空洞墨点画成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不是光,而是两点深不见底、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漆黑!同时,它们交叠在腹部的、纸片剪成的“手”,毫无征兆地抬了起来,十指张开,指尖瞬间变得漆黑尖锐,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

“咯咯咯……”一阵令人牙酸的、纯粹纸张摩擦般的“笑声”从它们画出来的僵硬嘴巴里发出!

没有任何预兆,两个纸人新娘动了!动作带着关节僵硬的迅捷,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化作两道刺目的、惨白与猩红交织的鬼影,带着浓烈的怨毒和纸片摩擦的尖啸,朝着陈星云和柳曼妮猛扑过来!那漆黑尖锐的指甲撕裂污浊的空气,直取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