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吗?”我问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年轻士兵,他紧紧握着一杆长枪,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怕……但更怕爹娘姐妹被金狗掳了去!武都头,你们能杀金狗,俺也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什么。这就是我们战斗的意义,为了守护这些最简单、最朴素的愿望。
第三天拂晓,伴随着低沉而绵长的牛角号声,金军的第一波进攻,终于开始了。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试探。数以千计的签军和乡兵被驱赶在最前方,扛着简陋的梯子和盾牌,如同潮水般涌向落鹰涧的壕沟和壁垒。而在他们身后,是严阵以待的金军主力步兵和弓弩手。
“准备——”石秀站在一处碉堡上,冷静地观察着敌人的距离。
“放箭!”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忠义军弓弩手们,将复仇的箭矢倾泻而下。冲在最前面的签军顿时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但这些被驱赶的炮灰几乎没有退路,身后是金兵督战队的钢刀,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滚木擂石如同冰雹般砸下,金汁(煮沸的粪便混合毒药)散发着恶臭,泼洒在试图攀爬壁垒的敌军头上,引发凄厉的哀嚎。忠义军将士依托工事,顽强地抵抗着数倍于己的敌人。
我手持双刀,在防线最吃紧的地段来回冲杀。刀光闪烁,每一次挥出,都必然带起一蓬血雨。鲜血染红了我的征袍,也模糊了我的视线,但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必须守住!
金军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仿佛永无止境。他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用人数堆死我们。从清晨到正午,落鹰涧前已然尸积如山,血流成河,但敌人的攻势丝毫没有减弱的意思。
“二哥!左翼第三段壁垒被突破了!”一名传令兵浑身是血,踉跄着跑来报告。
我心中一惊,那里是由一名新提拔的头领防守,看来是顶不住压力了。
“石秀,这里交给你!扈三娘,随我去左翼!”我大喝一声,带着扈成雪和一支预备队,疾驰向左翼。
赶到之时,果然看见数十名金兵已经翻过壁垒,正在与守军混战,后续的金兵还在不断涌上。
“跟我上!把金狗赶下去!”我怒吼一声,率先杀入敌群。双刀如同旋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扈成雪紧随其后,日月双刀舞动如飞,精准地收割着生命。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稳住了阵脚。我们奋力拼杀,终于将突入的金兵全部歼灭,重新封堵住了缺口。
然而,还没等我们喘口气,中军方向又传来了告急的讯号……
完颜彀英的全面进攻,如同汹涌的浪潮,不断冲击着忠义军这条看似单薄,却异常坚韧的防线。独木擎天,我们能支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