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与其麾下八千山东子弟兵的加入,如同给烈火烹油般的忠义军又添上了一把干柴。这些山东汉子大多经历过与金兵的地方武装冲突,实战经验丰富,更兼辛弃疾本人熟读兵书,胸怀韬略,他的到来,不仅带来了兵力,更带来了一种全新的气象。
他并未因自己是“客军”而有所拘束,抵达邢州后,立刻主动请缨,率领本部人马接管了城防最为吃紧的北门防务,并提出了许多加固城防、改善守城战术的建议,其见解之精辟,连林冲、吴用也为之侧目。
然而,实力的急速膨胀也带来了新的问题。忠义军如今成分愈发复杂,梁山旧部、河北新附、太行联军、山东义军……各方口音不同,习惯各异,虽同举抗金大旗,但内部的磨合与整合,成了一个极其微妙而紧迫的课题。
这一日,便发生了一起冲突。几名山东籍的士卒因口音问题,与几名河北籍的士卒在分配营房时发生了口角,双方互不相让,险些动武。虽被巡哨军官及时制止,但那股潜藏的对立情绪,却让负责军纪的朱武和扈成雪深感忧虑。
“二哥,如此下去,恐非长久之计。”扈成雪向我汇报时,眉宇间带着忧色,“新老之间,地域之间,若无有效融合,临阵之时,如何能做到如臂使指?”
我深知其言在理。一支军队,若内部山头林立,各自为政,即便人数再多,也不过是一盘散沙,不堪一击。
“传令下去,”我沉吟片刻,对扈成雪道,“从即日起,各营士卒,无论来自何处,皆以都为单位,进行混编!操练、驻防、甚至伙食,皆在一起!军官任命,唯才是举,不论出身!有敢再以地域、出身论亲疏,煽动对立者,军法从事!”
“是!”扈成雪领命,却又迟疑道,“只是……混编之初,恐摩擦更多。”
“长痛不如短痛!”我决然道,“摩擦,便在操练中解决!在平日里消化!总好过在战场上因配合不力而付出血的代价!你去协助林教头、朱武兄弟,全力推进此事,若有不服管束、阳奉阴违者,无论何人,严惩不贷!”
整合的命令下达,军中果然掀起了一阵波澜。习惯了同乡聚在一起的士卒们对此颇有怨言,军官们也担心指挥不灵。但在林冲的严格操练、朱武的严厉军法以及扈成雪的细致疏导下,这股阻力被强行压了下去。操场上,不同口音的号子声开始混杂在一起;饭桌上,不同来历的士卒开始学着互相理解。
与此同时,对外的战略部署也在加紧进行。
根据戴宗不断传回的情报,完颜杲在燕京的动作越来越大。辽东的金兵开始向河北移动,山西的金兵也有调动的迹象。那支神秘的“铁鹞军”更是频繁出没于燕京郊外,进行着某种秘密操演。
“不能再等了!”中军议事时,辛弃疾指着地图,目光锐利,“完颜杲意在集结绝对优势兵力,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我摧毁。我军绝不能坐困孤城,待其合围!当趁其各部尚未完全到位之际,主动出击,打乱其部署!”
“弃疾兄有何高见?”卢俊义问道。
“可分兵数路!”辛弃疾手指在地图上划出几道箭头,“一路,由熟悉地形之张横、牛皋将军率领,继续袭扰金兵粮道,断其补给;一路,可由在下率领山东子弟,北上滹沱河,伺机攻击金兵前锋营地,挫其锐气!另可派一能言善辩之士,西入河东,联络河东义军首领‘红巾’邵兴,邀其共击金虏,即便不能使其出兵,亦可牵制山西金兵,使其不能全力东进!”
“围魏救赵,多方牵制!”吴用抚掌,“辛先生此策,正合我意!唯有将战场扩大,让完颜杲四面起火,方能化解邢州之围!”
“好!”我从座位上站起,“便依辛先生之策!张横、牛皋所部,即日出发,目标金兵粮道!辛先生,我给你五千兵马(含其本部),北上滹沱河,见机行事,务必小心!朱武,你亲自挑选得力人手,携带重礼,西入河东,务必说服邵兴!”
“得令!”众人轰然应诺。
就在我们积极部署,准备主动出击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再次来到了邢州。
来的,竟是王彦的使者,还是那位武将王贵。只是这一次,他的态度更加谦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