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将军送去的二百门佛郎机炮,在德胜门和广渠门都立了大功!袁督师特意派人送来谢礼,还说……还说等战事了了,要亲自登门拜访!”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赵温愣了一下,将军的反应,似乎太过平静了。
“将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袁督师如今总揽京师防务,是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他若肯为您美言几句……”
“然后呢?”
陈阳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
“然后让我去给袁崇焕当副手?还是让我带着这一万弟兄,去北京城下跟皇太极拼命?”
赵温顿时语塞。
陈阳放下佩刀,站起身,走到巨大的京畿地图前。
陈阳早已通过安排唐默,在战场附近布置了无人机侦察了战况。
“广渠门是胜了,但只是惨胜。”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轻轻划过。
“袁崇焕麾下精锐,十不存一。秦良玉的白杆兵,也是元气大伤。他们,已经没有再战之力了。”
“而皇太极,主力未损,随时可以卷土重来。”
陈阳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北京”那两个字上,嘴角却勾起一抹无人能懂的弧度。
“这一战,真正的大赢家,不是袁崇焕,也不是皇太极。”
他转过身,看着帐内赵温、李大牛等一众心腹将领。
“而是我们。”
“耿如杞、张鸿功下了大狱,这六千五百山西镇兵,如今只认我陈阳的将旗。”
“现在,我们要做的,不是去北京城下锦上添花。”
“而是当一个渔翁。”
“等。”
“等袁崇焕和皇太极这两条大鱼,斗得精疲力尽。”
“等京师城里那位多疑的皇帝,自己砍掉自己最锋利的爪牙。”
众人轰然应诺,眼中满是狂热的崇拜。
……
后金大营,死气沉沉。
中军帅帐之内,炭火明明烧得旺,空气里却透着一股子冰碴似的寒意。
地上跪着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是饶余贝勒阿巴泰。
他的头盔放在一边,露出散乱的发辫,脸上满是烟火色和未干的血污。
皇太极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手中那只盛着马奶茶的鎏金杯盏,被他捏得指节发白。
“阿巴泰。”
皇太极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是一块冰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你倒是给本汗说说,广渠门外,我大金的勇士,为何会一败涂地?”
帐内,代善、莽古尔泰、阿济格等一众八旗旗主、贝勒,个个带伤,人人噤声。
阿济格的胳膊上缠着厚厚的布条,那是与袁崇焕亲兵搏杀时留下的刀伤,此刻他看向阿巴泰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怒火。
“汗王!”
阿巴泰猛地抬头,虎目含泪,声音嘶哑。
“奴才……奴才有罪!”
“奴才不是怯战!是……是奴才的两个儿子,阿穆尔和塔珠,在混战中被那支白杆兵冲散了!奴才……奴才一时心急,只想找到他们,才擅离了阵地……”
他重重一个头磕在地上,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奴才的擅动,带乱了镶蓝旗的阵脚,才让袁崇焕有了可乘之机,最终牵动全线溃败!奴才……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