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阳的一千兵马,以官仓为中心,结成一个巨大的圆形营盘。
营地之外,是魔鬼横行的炼狱。
营地之内,是秩序井然的人间。
篝火燃烧,一排排士兵席地而坐,正小口小口地吃着热气腾腾的肉粥。
肉香混杂着米香,飘散出去,让营外那些抢得满手是血,却依旧饥肠辘辘的乱兵们,喉结滚动,眼中射出贪婪而又畏惧的绿光。
他们不敢靠近。
营地边缘,每隔十步,就有一名黑甲士兵持枪而立,身形挺拔如松,冰冷的目光扫视着黑暗,任何试图靠近营地超过三十步的人,都会遭到毫不留情的警告射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一支数百人的骑队,高举着“静街”、“回避”的牌子,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出现在长街的尽头。
为首的,正是大太监王承恩。
当他看到良乡城内的惨状时,脸色已是惨白。
但当他的目光,越过混乱的街道,看到那支秩序井然的军队时,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终于明白,陛下为何会给出那样的封赏了。
在这乱世,这样一支军队,值得任何价码。
马车在营地前停下。
王承恩整理了一下衣冠,在几名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下马车,高声唱喏:
“圣旨到——!陈阳,接旨——!”
声音尖利,穿透了夜空,压下了所有的喧嚣。
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望了过来。
陈阳缓步而出。
他身上并未穿着甲胄,只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劲装,与周围的血与火格格不入。
陈阳跪地迎接。
王承恩展开那卷明黄的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擢水泉营堡副千户陈阳,为游击将军,总领良乡军务!赐爵安乡伯,食邑八百户,赐尚方宝剑,便宜行事……”
圣旨的内容,如同一颗颗惊雷,在周围那些竖起耳朵偷听的乱兵脑中炸响。
将军!
伯爵!
尚方宝剑!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个年轻人,一步登天了!
宣读完毕,王承恩合上圣旨,小心翼翼地连同将军印信、伯爵冠服,一并捧到陈阳面前。
“安乡伯,请接旨谢恩吧。”
陈阳跪下谢恩,将圣旨、印信、冠服,一一接过。
王承恩宣完旨意,要走之际,
王承恩夸陈阳懂事。
陈阳双手高举过顶,声如洪钟。
“臣,陈阳,谢陛下天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叩首,然后起身。
王承恩脸上堆着笑,亲自将那卷明黄圣旨、沉重的黄铜将军印信,以及一套崭新的伯爵冠服,一一递到陈阳手中。
圣旨轻薄,却有千钧之重。
印信冰冷,握在掌心,那份权力带来的灼热感却几乎要烫伤皮肤。
他身后,一千黑甲士卒挺直了腰杆,与有荣焉!他们的主将,一步登天,成了伯爷!这比自己升官发财还要让人激动!
王承恩宣完了旨,差事办妥,便准备回宫复命。
“安乡伯,咱家就……”
陈阳奉送上了一万两的银票。
“王公公为我陈阳之事,星夜出城,车马劳顿,实在是辛苦。些许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公公回程路上,买些茶水润润喉。”
见是一万两银票,王承恩的眼皮微微一跳。
这位新晋的安乡伯,是个“通透人”。
“伯爷太客气了。”
王承恩尖细的嗓音忽然低了下去,凑近了些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伯爷放心,良乡的局面,咱家都看在眼里。回宫之后,一定会在陛
“陛下要的,就是一个能为君分忧的臣子。伯爷……前途无量啊。”
陈阳微微颔首:“有劳公公费心。”
“好说,好说!”
王承恩心满意足,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他直起身,再次恢复了那副大内总管的威严模样,高声道:“安乡伯留步,咱家这就回宫复命!”
说罢,他转身登上了马车。
骑队来得快,去得也快,马蹄声很快消失在长街的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