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能依葫芦画瓢,凭借精湛的原有技艺和一丝不苟的执行力完成陈阳的指令,但一旦机器出现些许异常,或是流程需要微调,便往往束手无策,只能焦急地等待陈阳示下。
这一日,陈阳巡视机械厂。
只见赵铁手正对着一台车床的丝杠发愁,额角见汗,几名学徒围在一旁,亦是满脸无措。
“大人,”赵铁手见到陈阳,如同见了救星,连忙禀报,“此物传动似有阻滞,小人…小人不敢擅动,恐损坏了神器。”
陈阳上前,略一查看,便发现只是丝杠与螺母间混入了些许铁屑,清理、上油即可。
他亲手示范,动作流畅自然,不过片刻,机器便恢复了顺畅。
赵铁手等人看得目瞪口呆,随即面露愧色。
在他们眼中复杂无比的问题,于陈阳竟如此轻描淡写。
陈阳未发一言,又走向玻璃厂。
只见蒯贤正对照着那张简化的工艺流程图纸,眉头紧锁,对镀膜液一项配比的细微偏差犹豫不决。
“大人,此剂分量,图纸标注为‘三钱二分’,然今日所配,总觉得成色稍欠,是依图而行,还是…”
蒯贤请教道,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陈阳取过秤具,亲自称量,分毫不差,随即道:“水温。昨日阴雨,今日放晴,取用水温度高了半度,影响了反应速率。下次注意控制即可。”
蒯贤恍然大悟,更是心惊于陈阳观察之微、判断之准。
类似情景,在纺织厂、火柴厂亦有发生。
唐婉心细,察觉到了丈夫眉宇间一闪而过的凝思。
她轻声道:“夫君,诸厂虽已开工,然诸般机巧,深奥繁复,似非旦夕可掌握。长此以往,恐误了大事。”
唐伯雍亦捻须叹道:“贤婿所授,皆乃不传之秘,迥异俗流。若无系统传授,只怕匠人们只得其形,未得其神,难以独当一面。”
宋应星更是直接,他找到陈阳,神情激动而恳切:“陈大人!此间学问,浩如烟海,绝非简单操持可言!齿轮传动之力学、镀膜之化学、机械制造之公差配合…皆乃全新天地!若不能穷究其理,融会贯通,实乃暴殄天物!应星恳请大人,开堂授课,系统传授此等格物新知!”
众人目光皆聚焦于陈阳身上。
陈阳沉默片刻,目光扫过眼前一张张充满求知欲的脸庞,蒯贤的沉稳,王欣的专注,赵铁手的敬畏,宋应星的狂热,唐婉的关切,唐伯雍的期许……他心中已有决断。
“闭门造车,确非长久之计。”陈阳开口,声音清晰而平稳,“既然诸位皆有向学之心,那便——办学。”
他转向唐伯雍:“岳父大人,庄内可还有宽敞屋舍,或能新建学舍?”
唐伯雍立刻道:“有!宗祠东侧原有一处房屋,颇为宽敞,稍加改建即可使用!”
“好。”陈阳点头,“即日起,于此设立‘阳明学院’。我暂任院长。”
“阳明学院?”众人咀嚼着这个名字,虽不解“阳明”深意,但觉气象不凡。
“宋先生。”陈阳看向宋应星。
“宋某在!”宋应星连忙应声。
“你于格物一道,学识渊博,根基深厚,可为学院副院长,兼授《格物基础》、《物理初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