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考着融合体的话，渐渐明白了：意思是...我既可以理解归零协议追求秩序的本能，又可以理解变量追求自由的本能。但我可以选择不偏向任何一方，而是寻找一条中间道路。
正是如此。融合体点头，这就是为什么守望者选择将一半意识制成钥匙，为什么定义者文明选择你作为传承者。不是因为你是完美的寂静或完美的变量，而是因为你是那个能够平衡两者的人。
步青云若有所思：所以深潜者计划的真正目的...
是创造一个能够理解并引导宇宙根本矛盾的存在。融合体接话道，不是为了消灭归零协议，也不是为了放任变量无限扩张，而是为了找到一种共存的可能。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这个真相比本身更加震撼。我们一直以为是在进行一场正义对抗邪恶的战争，但现在看来，事情要复杂得多。
那么归零协议知道这一点吗？我问。
它知道，但它不相信这种平衡是可能的。融合体回答，在它看来，变量最终会导致混沌，混沌会毁灭一切。所以它选择提前终结一切，以完美秩序的形式保存宇宙的本质。
这太极端了。何雨水皱眉。
从它的角度看，这是最合理的选择。融合体说，就像人类会为了阻止瘟疫蔓延而隔离整个村庄一样。归零协议认为自己在做类似的事情，只是规模是宇宙级的。
我回想起终末使者的话——我们可以合作，创造一个真正平衡的宇宙。当时我以为那是诱惑，但现在想来，或许它真的认为那是可能的出路。
所以现在的选择是，我总结道，要么说服归零协议相信平衡是可能的，要么找到一种方法强制实现平衡。
或者，步青云突然开口，找到第三条路。
我们都看向他。
归零协议和变量都是宇宙设计的一部分，但它们不是全部。步青云走到房间中央，还记得创世余烬和织网者吗？它们是创造权柄的碎片。宇宙中可能还有其他我们尚未理解的基本力量。
融合体眼中闪过一丝光芒：你说得对。我们一直局限于变量与寂静的二元对立，但宇宙可能远比这复杂。
何雨水突然指着监控屏幕：有情况！银锋信标外部的防御屏障正在被攻击！
我们立刻转向屏幕，看到银锋信标总部外部的虚空中有无数光点正在撞击屏障。那不是归零协议的攻击方式，而是...
是银锋信标的舰队！步青云认出了那些飞船的标记，看来激进派决定强行突破进来了。
他们想要钥匙。我握紧了拳头。
不止是钥匙，融合体平静地说，他们还想要我。守望者的另一半意识对他们来说是无价之宝。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近，整个房间开始震动。银锋信标内部的警报响起，红色的警示灯旋转闪烁。
我们得离开这里。步青云果断地说，去庭院区，那里的防御更坚固。
庭院区？我问。
银锋信标内部的一个特殊区域，模拟了各种文明的环境。步青云解释道，其中有一个区域模拟的是地球的四合院。
我和何雨水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
为什么会有那种区域？何雨水问。
步青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到了那里你们就明白了。现在，我们得抓紧时间。
他启动了一个控制面板，输入一系列指令。房间的一侧墙壁滑开，露出了一条通道。
跟我来。步青云率先走进通道。
何雨水拉着我跟上，我回头看了一眼融合体：你能走吗？
融合体微微一笑，身体开始发生变化。金属部分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接近人类的外观，但依然带着非自然的质感。
我可以。她站起身，动作比之前流畅了许多，融合进程加快了，我获得了更多控制权。
我们四人迅速进入通道，身后的门缓缓关闭。就在门即将完全合拢的瞬间，我看到原来的房间被一道强光吞噬——激进派已经突破了防御。
通道内光线昏暗，只有脚下的指示灯发出微弱的蓝光。我们快步前进，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
我边跑边问，那个四合院区域是怎么回事？
步青云头也不回：银锋信标会为重要的观察对象建立模拟环境，以便在必要时进行深入研究。
所以...我们一直是观察对象？何雨水的声音带着不安。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步青云承认，但情况比那复杂。等到了安全地方，我会解释一切。
我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步青云明显知道很多他没有告诉我们的信息。而且他刚才无意中叫我，现在又提到我们是观察对象...
通道开始向上倾斜，前方出现了亮光。我们加快脚步，终于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
大厅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显示着各种环境的缩略图——有奇异的异星风景，有未来都市的街景，还有...一个熟悉得让我心跳加速的四合院。
就是那里。步青云指向四合院的投影，进入那个模拟区，我们可以获得临时的庇护。
然后呢？我问，我们不能一直躲在模拟环境里。
步青云操作控制台，调出了银锋信标的整体结构图：观星者已经被激进派软禁，但她的支持者正在组织抵抗。我们需要与他们取得联系，重新夺回银锋信标的控制权。
同时，融合体接口道，归零协议的本体正在接近太阳系。我们必须尽快解决这里的危机，然后回防地球。
何雨水担忧地看着我：哥，我们能做到吗？
我握住她的手，感受着定义心灯在体内平稳地跳动。尽管知道了自己与敌人同源的真相，尽管面对内忧外患的困境，但我心中的信念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我们必须做到。我轻声说，然后转向步青云，带路吧，爸。让我们去看看那个模拟四合院
步青云点点头，在控制台上输入了最后的指令。大厅中央的四合院投影开始变得凝实，逐渐从一个图像转变为真实的空间。
随着我们一步步走向那个熟悉的院落，我注意到融合体——或者说，正在变得越来越像秦淮茹的那个存在——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她似乎对即将进入四合院模拟区感到某种...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