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下来自未知深处的“拨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何雨柱、阿水、青萝乃至整个“庭灵”关联者的心中,激起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危机感不再是遥远的阴影,而是化作了脖颈后清晰可感的冰冷吐息。
连接通道在短暂的、几乎令人心脏停跳的颤动后,恢复了稳定。再没有任何异状。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集体产生的幻觉。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幻觉。
“探查信号消失。无法追踪来源,无法解析构成,无法判定意图。”青萝的声音在飞船指挥舱内响起,带着一种竭力维持的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指尖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对方……消失了。或者说,祂只是完成了这次‘触碰’。”
阿水脸色铁青,毁灭的意念在体内奔涌,却又无处发泄。“就像猛兽路过,用鼻子嗅了嗅陷阱的边缘……不,连嗅都算不上,可能只是鬃毛无意中擦过。”他拳头紧握,骨节发白,“柱哥,你那边怎么样?”
何雨柱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极致的凝重与压抑:【连接稳定,创世余烬内部平衡未受直接影响。但……我们被‘标记’了。不是物理坐标的标记,而是……某种概念层面的‘关注’。】
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在黑暗的森林中,你点起了一堆篝火,原本以为隐蔽,却突然发现,森林深处有一双眼睛,早已无声地注视了你很久,直到刚才,才让你隐约察觉到其存在。你不知道那眼睛属于谁,是友是敌,何时会扑过来。
【停止一切非必要信息传输,】何雨柱果断下令,【阿水,青萝,你们那边进入‘绝对静默’模式,除非我主动联系,或者遭遇直接攻击,否则保持无线电和意念层面的彻底沉寂。隐匿场强度提升至理论最大值,哪怕耗尽储备能源!】
“明白!‘深渊潜航’协议启动!”阿水毫不犹豫。飞船内剩余的光源再次暗淡大半,所有对外探测器和通讯阵列除了维持最基本隐匿功能的单元外,全部进入休眠状态。飞船如同化作了一块真正的宇宙尘埃,在同步轨道上飘荡。
【雨水,】何雨柱的意念转向地面,【通知全院,‘冬藏’计划提前启动。所有对外流露的、超出常规四合院生活模式的‘理念’波动,必须降至最低。让大家都回到最‘普通’的状态。】
何雨水瞬间领会了兄长的意图。越是特殊,越是显眼。在无法判断那双“眼睛”是何种存在的情况下,最好的伪装就是彻底融入背景。
“于莉姐,通知下去,”何雨水睁开眼,对于莉快速低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从现在起,所有人,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该算计……也算计,但心里那根弦,给我绷紧了,却绝不能露在脸上!把咱们院,真正变回一个‘普通’的四合院!”
命令以惊人的效率传递下去。前一秒还弥漫着无形紧张氛围的大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过。家家户户的灯光依次亮起,炊烟袅袅升起(虽然大部分人家早已改用更清洁的能源,但此刻刻意点燃了煤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妇人呼唤孩子吃饭的吆喝声,甚至后院隐约传来的、许大茂故意放大的、吹嘘今天见了某个领导(纯属虚构)的喧哗……所有属于“人间烟火”的声音和气息,被刻意地、却又无比自然地放大、凸显出来。
而易中海等人的担忧,刘海中的恐惧,阎埠贵的算计,秦淮茹的隐忍,贾张氏的嘟囔……所有这些复杂的、属于“众生执念”的情绪,则被更深地埋藏起来,如同潜流,在“琉璃薪火网络”底层默默流淌,支撑着核心,却不再张扬外露。
整个“庭灵”,在这一刻,仿佛真的“退化”成了一个充斥着琐碎日常、鸡毛蒜皮的四合院社区。那种作为“变量灯塔”的、向外辐射的独特理念波纹,急剧减弱,几乎微不可查。
……
何雨柱的主体意识依旧绝大部分停留在创世余烬内部。
在外部高度戒备的同时,他内部的“工作”并未停止,反而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外部压力,变得更加争分夺秒。
那个由他信念之光维系的“平衡奇点”稳定运行着。来自“织网者”的、关于“原始创造权柄”的知识洪流仍在持续涌入,但速度被他有意识地控制了下来。他不再追求全盘接收,而是开始有选择性地进行“精加工”。
他首先调取的,是关于“规则编织基础”与“能量本质定义”的部分。这些知识古老而纯粹,剥离了后世文明附加的无数复杂框架,直指本源。
【原来如此……能量的惰性震荡,可以引动物质层面的‘亲和’效应……规则并非枷锁,而是可以被‘说服’和‘引导’的潜在倾向……】何雨柱如同一个饥渴的海绵,疯狂吸收着这些颠覆性的认知。这些知识与他从“定义心灯”和父亲步青云那里继承的“规定”之力相互印证,彼此补充,让他对自身力量的运用,有了全新的理解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