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念头,平日里微不足道,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但在此刻,成千上百个这样的念头,带着最真实的喜怒哀乐、算计挣扎,汇聚在一起,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庭灵”的核心,再被何雨水以灵枢道体引导,混合着她自身的生命本源与时间之力,化作一股无比庞杂、无比真实、充满了“生”之喧嚣与执拗的力量,源源不断地注入何雨柱体内!
这股力量,与那冰冷的“终结”概念,形成了最极致的对立!
那缠绕在何雨柱力量核心上的纯黑流光,在这滔天的人间烟火气、众生执念海的冲刷下,仿佛被投入了滚油的冰块,发出了无声的“嗤嗤”声响,其侵蚀的速度被极大地延缓,甚至其本身的光芒,都似乎被这过于“鲜活”和“嘈杂”的力量,污染、稀释了一丝!
而何雨柱体内那被动解析的“暗痕残留”,在这浓郁的外部支援下,解析效率似乎也提升了一线,构筑的临时“防御定义”也更加稳固了些许。
何雨柱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点点。虽然依旧昏迷,但那深入灵魂的冰冷与死寂,似乎被驱散了一角。
时间,在这种奇特的、依靠全院居民“胡思乱想”来维持的疗伤过程中,缓缓流逝。
天空残余的阴霾渐渐彻底散去,露出了四九城夜晚的星空,只是那星光,似乎也比往日黯淡了几分,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
院子里,没有人离开,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不一的呼吸声,和空气中那无形流淌的、汇聚了百家念头的“烟火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时辰,也许是半夜。
何雨柱的睫毛,忽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哥?!”一直紧握着他手的何雨水第一时间察觉,惊喜地低呼。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
何雨柱的眼皮艰难地抬起,露出一丝缝隙。左眼的星火黯淡却顽强,右眼的银色漩涡旋转得异常缓慢,充满了疲惫。
他首先感受到的,不是力量,而是…一股庞大、杂乱、却无比熟悉的“味道”。
易中海那点道貌岸然下的私心…
刘海中对官瘾的执着…
阎埠贵那锱铢必较的精明…
秦淮茹那份带着算计的柔弱与坚强…
许大茂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
甚至贾张氏那混不吝的怕死与贪婪…
所有这些他曾经厌恶、警惕、周旋、乃至利用过的念头,此刻却如同温暖的潮水,包裹着他,滋养着他那被“终结”概念创伤的灵魂,对抗着那附骨之疽般的纯黑流光。
是“庭灵”…是这院子里所有的人…在用他们最真实,甚至有些不堪的一面,在救他。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何雨柱的心头。有感动,有愧疚,更有一种沉甸甸的、名为“守护”的责任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坚定。
“…辛苦…大家了…”他声音嘶哑,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柱子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
院内顿时响起一片混杂着庆幸、激动和如释重负的低语声。
何雨水泪如雨下,紧紧抓着他的手,泣不成声。
阿水和青萝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的笑容。
然而,何雨柱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轻松之色。他感受着胸膛内那依旧在缓慢侵蚀、仅仅是被暂时延缓的“终末之种”,以及体内那为了对抗它而近乎枯竭、连同被动解析的暗痕残留都变得有些无以为继的力量。
他知道,危机远未解除。
这“终末之种”如同最顽固的病毒,已经扎根在他的力量本源之中。“庭灵”的众生念力与何雨水的生命本源,只能暂时延缓,无法根除。而一旦他力量恢复,试图主动驱除,很可能反而会加速其爆发。
这就像一个无解的悖论。
他需要力量来对抗“终末之种”,但恢复力量的过程,又可能滋养这“终末之种”。
而且…
他抬起头,望向那似乎恢复平静的星空,右眼的银色漩涡深处,闪过一丝极其深重的忧虑。
“终末回响的尖兵…只是先遣…”他声音依旧虚弱,却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它们…已经找到了这里…找到了‘变量’的灯塔…真正的…寂静永眠…不会太远了…”
他的话语,如同寒冬的冷风,瞬间吹散了院内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一股更大的、源自未知宇宙级威胁的恐惧,悄然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先遣尖兵就已如此可怕,那真正的“寂静永眠”,又将是何等景象?
四合院,这片小小的“变量”绿洲,在击退了第一次试探后,已然暴露在了一个无比恐怖的终极敌人的视野之下。
未来的路,注定将更加艰难,更加…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