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我父亲?何大清?”我换了个方向。
石峰拨弄火堆的手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常态:“何工的名字,听说过。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何工?这个称呼……带着一种体制内对技术专家的敬称意味。
“他在哪里?你们有他的消息吗?”我急切地向前倾身。
石峰摇了摇头:“何工的下落是最高机密。我的级别,接触不到。”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能让你带着‘钥匙’和‘信标’走到这里,说明何工的安排,还在起作用。”
钥匙?信标?他指的是我怀里的金属碎片和黑匣子?还是……别的什么?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你到底知道多少?”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石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龙雀’指引你去回音壁?”
我心中一震!他连这个都知道?!看来他不仅监控“灰雀”,对“龙雀”的行动也有相当的了解!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沉默地看着他。
石峰似乎并不在意我的回答,他继续说道:“回音壁可以去,但你要小心。‘龙雀’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而且,‘灰雀’这次在落鹰涧失手,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他的话,与老周和那封龙雀信笺中的告诫隐隐呼应,但又似乎站在一个更超然、或者说更复杂的立场上。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看着他,“你完全可以拿走我身上的东西,或者把我交给你的上级。”
石峰停下拨弄火堆的动作,抬起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锐利:“何工守护的东西,关系到的东西,远比某些人的私欲和派系斗争更重要。我的任务,是确保它不落入错误的人手中,无论是在‘灰雀’手里,还是在……某些偏离了初衷的‘自己人’手里。”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沉重的责任感和一种隐约的……失望?
我看着他,试图从他平静的外表下,看透他真实的立场和目的。但他就像一块深潭下的岩石,波澜不惊,难以揣测。
“喝了吧。你需要恢复体力。”石峰再次指了指那个搪瓷缸,“天亮之前,我送你到安全的路口。后面的路,需要你自己走。”
我知道,从他这里恐怕很难得到更多明确的信息了。他救了我,处理了我的伤口,给了我警告,但也仅此而已。他像是一个游走在各方势力边缘的孤狼,有自己的行事准则和目的。
我最终端起了那个搪瓷缸。温热的米粥混合着草药的清苦味道滑入喉咙,带来一股暖流,滋润着我干涸的身体。无论他是谁,至少此刻,他给了我活下去的机会。
我默默地喝着粥,石峰则继续沉默地拨弄着火堆,岩穴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我吞咽的声音。
外面,山风呼啸,夜色正浓。
我知道,短暂的安宁即将结束。前方,回音壁、“龙雀”、“灰雀”……还有这个神秘的石峰所代表的未知势力,正交织成一张更加庞大而危险的网。
而我,带着父亲的遗物和满身的伤痕,必须继续走下去。
天亮时,石峰果然如同他所说,将我带到了一条隐蔽的山路岔口。
“沿着这条路往东,再走一天,就能看到回音壁的标记。”他指着一条被灌木半掩的小径,语气依旧平淡,“记住我的话,保持警惕。”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便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如同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我站在原地,看着手中他塞给我的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压缩饼干和一小瓶清水。
石峰,“隼眼”……你究竟是谁?是黑暗中另一双监视的眼睛,还是……绝境中悄然伸出的一只援手?
我握紧了布包,深吸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拄着一根新找来的结实木棍,踏上了通往回音壁的最后一段路程。
答案,或许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