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自然有。”“旧林”似乎并不意外我的反应，“我们会给你提供一些帮助。第一，街道办王主任那边，会以‘配合宣传先进生产经验’为由，推荐你加入展览的文案筹备小组，这是个合理的切入点。第二，‘青鹰’会负责外围策应，处理一些你无法出面的事情。第三……”
他顿了顿，从棉大衣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了过来。
我迟疑了一下，接过。入手很轻，捏了捏，里面似乎是个硬硬的小方块。
“非到万不得已，生命受到直接威胁时，不要用。”“旧林”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撕开油纸，用力将其投掷向追击者或可制造混乱的方向。记住，只能用一次，用了，就必须立刻、彻底地脱离现场，我们会有人接应，但机会只有一次。”
我心中一凛，知道这大概是什么类似烟雾弹或者闪光弹的保命玩意儿，郑重地将它塞进棉袄最里侧的口袋，贴身放好。
“我接受。”我没有再犹豫。就像我之前想的，这是唯一的机会，跳出棋局，或者……成为更有用的棋子。
“很好。”“旧林”似乎点了点头，“记住你的主要目标：李福山，以及他可能接触的异常人员和物品。‘青桐’的真正线索，或许就藏在这些往来之中。”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凝重：“另外，关于你父亲何大清……我们查到一些新的迹象。”
我猛地抬头，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他还活着？在哪里？”
“迹象表明，他很可能还活着，并且，他试图通过一种极其隐秘的方式，向外传递信息。”“旧林”缓缓说道，“我们截获过一段非常短暂、来源不明的微弱信号，使用的编码方式，与你父亲早年在一个保密项目中使用过的、未被正式收录的私人备用编码有七分相似。这段信号的内容无法完全破译，但其中反复出现了两个关键代码，经过分析，很可能指向了两个地点……”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措辞，也像是在观察我的反应：“一个，是轧钢厂三号仓库，那个已经废弃多年、据说堆放苏联援助设备原始包装箱的旧库房。另一个……是你们四合院，准确地说，是后院那棵据说有上百年树龄的老槐树。”
轧钢厂三号仓库？后院老槐树？
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地方，怎么会和父亲留下的线索联系在一起？三号仓库我有点印象，位置偏僻，平时基本没人去。而后院那棵老槐树，更是院里人夏天乘凉、孩子玩耍的寻常所在。
父亲到底留下了什么？他又想通过这些，告诉我什么？
“这线索可靠吗？”我声音有些发颤。
“无法百分百确定，但值得一查。”“旧林”道，“这或许是你父亲在极度受限的情况下，能想到的唯一办法。调查这两个地方，必须万分小心，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尤其是李福山和院里那些一直盯着你的人。若有所发现，通过老方法汇报。”
他所说的老方法，大概就是指通过那个收破烂的赵寡妇之类的渠道。
“我明白了。”我将这两个地点死死刻在脑子里。
“时间到了。”“旧林”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青鹰’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记住，何雨柱，从现在起，你走的每一步，都可能踏在刀刃上。活下去，找到你父亲，揭开‘青桐’的秘密，这不仅关乎你们父子的性命，也关乎更多人的安危。”
他说完，不再多言，对着“青鹰”微微颔首，随即与“山猫”一起，向后悄然退去，身影如同被黑暗吞噬，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胡同里，又只剩下我和“青鹰”，以及呼啸的风雪。
“青鹰”走到我身边，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能走吗？”
我点了点头，拄着拐杖，迈动僵硬的腿。
他不再说话，只是默契地保持着一个既能随时搀扶我，又能警惕四周的距离，引着我向胡同另一端走去。
雪，还在下。前方的路，被雪幕遮盖，一片迷茫。
但我心里清楚，回到轧钢厂，回到那个充满算计的四合院，真正的博弈，才刚刚开始。李福山的黑手，父亲的谜踪，“青桐”的魅影，如同三股绞索，已经套在了我的脖子上。
而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或许就藏在那废弃的仓库，与那棵沉默的老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