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意识彻底沉入黑暗之前,最后一个念头是:这里,就是“旧林”的巢穴之一吗?他(她)本人,会不会就在这里?
……
这一觉睡得极其深沉,但也极不安稳。乱葬岗的枪声、破庙的黑暗、林中野猪的嚎叫、还有那双冰冷如鹰隼的眼睛……各种混乱恐怖的场景在梦中交织翻滚。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被一阵轻微的响动和腿上传来的换药触感惊醒。
睁开眼,依旧是那个昏暗的地下隔间。那个被称为“老陈”的中年汉子,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我更换腿上的纱布。油灯的光晕映照着他朴实无华、甚至有些木讷的脸。
看到我醒来,他没什么表示,只是手上动作不停,语气平淡地开口:“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什么起伏。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水……”
老陈从旁边的小木箱上拿起一个粗瓷碗,里面是温热的开水。他扶起我的头,将水慢慢喂给我。
温水滋润了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舒适。我贪婪地喝了几口,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一些。
“谢谢……”我哑声道。
老陈没接话,继续专注于手上的包扎工作。他的动作很轻柔,但效率很高。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忍不住问道。
“安全点。”老陈的回答和那个青年如出一辙,惜字如金。
“那个背我来的……还有外面那个用弩的……他们是?”
“同志。”依旧是简单的回答。
我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更多了。这些人,似乎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透露。
老陈帮我换好药,又端来一碗散发着淡淡米香和草药味的稀粥。“吃点东西。”
我确实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碗,也顾不上烫,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粥熬得很烂,里面似乎还加了切碎的野菜和一点肉末,对于饥肠辘辘的我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
吃完粥,身上恢复了些许力气,精神也好了不少。
老陈收拾好东西,看了我一眼:“你伤得不轻,至少需要静养半个月。这段时间就待在这里,不要随意走动,更不要打听不该打听的。”
他的语气带着告诫。
我点了点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我现在也确实没有到处乱跑的本钱。
老陈没再多说,端着空碗和换下来的纱布,掀开帘子出去了。
隔间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靠在床头,打量着这个临时的容身之所。四周是冰冷的石壁,头顶是加固过的岩顶,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机油味?这里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避难所,更像是一个功能齐全的、长期运作的秘密基地。
“旧林”……他(她)经营着这样的地方,手下有这样一批精干而神秘的人员,他(她)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对付“灰雀”,找回“青桐”吗?
我隐隐感觉到,自己卷入的漩涡,远比想象中更加深邃和可怕。
就在我思绪纷乱之际,外面的厅堂里,似乎传来了一阵不同于之前的脚步声,以及老陈和那个青年压低嗓音的交谈声。
似乎……有新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