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老六’那边,会轻易放过你这个知情者?”我冷冷地抛出一个他最害怕的问题,“东郊仓库的事,闹得那么大,枪都响了。‘老六’跑了,袭击者身份不明。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干什么?是偃旗息鼓,还是……清理所有可能的隐患?”
许大茂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额头开始冒汗:“柱哥……你……你别吓我……”
“吓你?”我冷哼一声,“许大茂,用你的猪脑子想想!废料场一次,东郊仓库一次,哪一次不是奔着灭口去的?你跟他们牵过线,搭过桥,就算你什么核心秘密都不知道,在他们眼里,你也已经是颗定时炸弹!现在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等他们缓过劲来,腾出手来,第一个要清理的,说不定就是你这种外围的、贪财好控制的小角色!”
我刻意将后果描述得极其严重和迫切,击垮他的心理防线。
许大茂被我说得面如土色,双腿都有些发软,带着哭腔道:“柱哥……那……那怎么办?我……我可什么都没干啊!我就是牵个线……我……”
“现在知道怕了?”我看着他这副怂样,心中鄙夷,但面上不动声色,“想活命,就得拿出点诚意,做点事情。”
“做……做什么?”许大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巴巴地看着我。
我沉吟了片刻,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你想办法,再联系一次‘老六’,或者能联系上的、他那边的任何人。”
“什么?!”许大茂吓得差点跳起来,“还联系?柱哥你饶了我吧!我现在躲他们还来不及呢!”
“闭嘴!”我低喝一声,“不是让你去送死!是传个话。”
“传……传什么话?”
我凑近他,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就说,‘青桐’的线索,不止一条。东郊仓库的东西,未必就是他们想要的‘全部’。如果想谈,拿出诚意,保证安全,我可以考虑……提供另一条线的消息。”
我这是在赌,赌“灰雀”对“青桐”相关信息的极度渴望,赌他们不会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我抛出一个虚无缥缈的“另一条线”,既是诱饵,也是缓兵之计,希望能暂时稳住他们,同时为自己争取时间和空间。
许大茂听得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问:“另……另一条线?柱哥……你……你还有?”
“这你不用管。”我冷冷地打断他,“你只管把话带到。记住,只能用你觉得最安全、最隐蔽的方式传话,绝对不能暴露你自己,更不能把我卖出去!否则……”我眼神一厉,“第一个死的是你,第二个,就是我。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我再次强调我们之间的“共生”关系,既是威胁,也是给他一点虚幻的同盟感。
许大茂脸色变幻不定,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传话,风险巨大;不传,按照我的说法,可能死得更快。
最终,对死亡的恐惧压倒了一切。他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一般:“行!柱哥!我……我试试!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联系上,也不能保证他们信不信……”
“你只管去做。”我挥挥手,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成了,咱们或许都能有条活路。不成……那就听天由命吧。”
许大茂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恐惧,有怀疑,也有一丝被绑上战车的无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像逃避瘟疫一样,快速拉开门,溜了出去。
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体脱力般滑坐在炕沿上。
棋,已经走出去了。这步险棋,到底会引来怎样的变局?是引来更疯狂的追杀,还是能暂时迷惑对手,为我赢得宝贵的喘息之机?
我不知道。
我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感觉那光亮,并未带来丝毫暖意,反而照见了前路上更深的迷雾和荆棘。
困兽之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