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收到家书(1 / 2)

自宫宴归来,已是深夜。

宣德楼上那片刻烟花下的静谧与霍凛突如其来的、沉默的关怀,如同投入永宁心湖的一颗石子,漾开的涟漪尚未平复,却又被更深沉的疲惫与宫廷倾轧带来的寒意所覆盖。

侯府门前灯火通明,管家霍忠早已领着下人等候多时,见二人下车,连忙迎上。

霍凛大步流星,径直入了府门,并未回头,亦未提及那件仍裹在永宁身上的玄色大氅。

永宁默默跟在他身后,只觉得那大氅残留的体温正一点点被夜风吹散,沉重得几乎要压垮她虚弱的肩膀。

回到西苑,兰芷和秋雯伺候她卸下钗环,换上寝衣。

当那件属于霍凛的大氅被轻轻褪下时,永宁竟感到一丝莫名的怅然若失。她挥退了侍女,独自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那张苍白憔悴、眉宇间凝结着化不开轻愁的面容,只觉得陌生又疲惫。

宫宴上的唇枪舌剑、李贵妃冰冷的笑容、老亲王绵里藏针的诘难、霍凛冷硬却有效的维护、还有烟花下那短暂却撼动心扉的沉默,所有画面纷至沓来,在她脑中交织盘旋,最后都化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与寒冷。

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生活吗?

无止境的算计、防备、挣扎,在那片繁华似锦、实则杀机四伏的泥沼中,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平衡。

她忽然无比想念慈宁宫。

想念太后虽然深沉难测、却总会在她受委屈时给予一丝庇护的怀抱;想念皇帝兄长虽心怀天下、却也偶尔会对她流露出的些许兄妹温情;甚至想念那四四方方、虽然禁锢却至少熟悉的宫墙。

至少在那里,她曾是备受宠爱的永宁公主,而非如今这个步履维艰、动辄得咎的镇北侯夫人。

眼眶微微发热,她慌忙低下头,不愿让镜中的自己看到那即将夺眶而出的脆弱。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兰芷压低的声音:“公主,您歇下了吗?宫里来了位小公公,说是奉太后娘娘之命,给您送东西来了。”

太后?

永宁心中一紧,连忙拭了拭眼角,深吸一口气,尽量让声音平稳:“进来吧。”

兰芷引着一位面生的小太监走了进来。小太监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匣,恭敬地行礼后道:“公主殿下万福金安。太后娘娘凤体稍愈,心中挂念公主,特命奴才送来一些温补的药材和几样小点心,还有一封娘娘的亲笔信。娘娘嘱咐,让公主您好生休养,不必挂念宫中。”

亲笔信,永宁的心猛地一跳。太后竟亲自给她写信。

她接过那沉甸甸的木匣,指尖竟有些颤抖。

打赏了那小太监,屏退左右,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匣。

匣内上层果然是一些名贵的灵芝、燕窝等补品,下层是几样她未出阁时最爱吃的宫廷点心,做得十分精巧。

而在这些物品之下,安静地躺着一封缄口的信笺,信封上是太后那熟悉而雍容的笔迹:“永宁亲启”。

永宁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抽出信笺。太后并未用宫中专用的明黄笺纸,而是用了寻常的宣纸,更显亲近。

信中的内容,开头皆是些关怀之语,询问她的身体,嘱咐她安心静养,字里行间透着长辈的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