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哥,今日之后,星辉城不再挂名。”
李方清朗声而笑,抬手在少年肩头重重一拍:
“挂不挂名,得看你以后怎么坐那张椅子。
记住——靠山不是盾牌,是战鼓;
鼓声一响,你得自己往前冲。”
阳光恰在此刻穿透彩窗,将两道身影拉得修长,一道如出鞘长剑,一道如新淬匕首,并肩立于光里,锋芒交错。
李方清指尖在桌面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笃”声,像给这场晨谈定了节拍。
“说句托底话,”
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只容星辉一人听见,
“燕赵如今像正在拔节的青竹——领土每扩一寸,关节就响一声。
响过之后,缺的不是土地,是人。
尤其是能抡锤、能算账、能吆喝买卖的人。”
星辉眼睛一亮,仿佛抓到风里的线头:
“方清哥,我懂!矿场、码头、军械坊、集市……
空架子搭得再高,没匠人没商贩,就像弦月缺了半边,亮不起来。”
“正是。”
李方清点头,目光透出商贾般的精明,
“所以想在王城奴市走一趟,多收些人手。
只要底子不算烂到底,我那边有法子让他们起死回生。”
星辉却皱眉,指尖在杯壁画圈,溅起细小水珠:
“可眼下市价刁得很——壮健奴一开口就四十银币,还只收黄金;
若买贱的,十有六七带病,半路倒毙,人财两空。”
李方清闻言,唇角勾起一抹笑,像刀背映日,寒而不烈。
他忽地抬手,打了个响指——
“啪!”
雕花木扉应声而开,晨光裹着铁甲冷味一同涌入。
李存孝大踏步进来,银甲擦得锃亮,每一步都似铁锤砸砧:
“主公,请吩咐。”
“挑六匹快马,日夜兼程回燕赵,传我口令——”
李方清声音平稳,却带着金戈交击的脆响,
“请华佗先生亲自点将,把领地里能抽调的医师、药童、救护兵,全数带来王城。
药箱、丹炉、绷带、艾草,能带多少带多少,十日内我要见到队伍入城。”
“遵命!”
李存孝抱拳,甲叶“哗啦”一震,转身时披风卷起小阵风,人已消失在长廊尽头。
星辉端着茶盏的手僵在半空,眸子瞪得溜圆,声音发颤:
“方……方清哥,你口中的华佗,可是那位前月进宫、一针稳住王上顽疾的神医?”
李方清微微一笑,指尖在空气里轻轻一点,仿佛点破一层窗纱:
“正是他。国王能救,奴隶自然也能救。
买人之前,先把‘生死簿’抢过来——这才不亏本。”
阳光斜照,少年公爵的脸被映得一半惊愕、一半振奋。
他缓缓放下茶盏,瓷底与木桌相触,发出轻却清脆的“叮”——像是某局大棋,第一颗卒子悄然过河。
王城的黎明仿佛被一层灰雾笼罩,星辉公爵与李方清身着便装,悄无声息地穿过一道道狭窄曲折的巷子,来到了王城边缘的神秘黑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