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嗡”地一颤,寒光暴涨三尺:
“我保证,你连跪的机会都没有。”
夜风忽转,像一把冷刀贴着后颈掠过。
秦良玉全部注意力系于采菊城主,未曾察觉——
在她身后半步,拓跋垚微微眯起了眼。
少年唇角仍挂着尚未褪尽的稚气,可笑意却阴冷:
像一头刚学会龇牙的狼,第一次嗅到血腥,便迫不及待想试试自己的爪。
他的目光落在秦良玉背脊的玄甲接缝处。
那里有一道旧裂痕,火光照进去,隐约可见细白的里衣。
少年指尖无声摩挲着腰间短匕,呼吸轻得近乎屏住:
只需一肘……刀刃便能顺着板甲缝隙滑入,直抵肾脏。
届时乱阵之中,谁也不会留意一个“自己人”的失手。
念头甫生,斜刺里忽有寒光微闪——
林沣侧立马头,眼角余光像冰锥般钉了过来。
少年男爵的唇线抿得薄而锋利,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剑镡上,拇指却已将吞口顶开半寸。
那无声的姿态,分明一句冷冽警告:
“敢动,就死。”
拓跋垚心头骤紧,指节僵在匕柄。
他想起今晨李方清拍过自己肩膀时,那句轻飘飘却渗着铁锈味的话语:
“秦将军若掉一根头发,我便拿你拓跋全族的血来洗地。”
少年喉结微动,眼底阴鸷如潮水般缓缓退去。
最终垂下目光,悄悄松开刀柄。
可那一瞬的杀意,已足够让林沣的左手背绷起青筋——
他维持着侧身而立的姿态,像一张拉满的短弓,弦虽暂歇,箭却始终锁在拓跋垚的咽喉。
前方,秦良玉枪尖仍指采菊城主,背影挺拔如剑,对身后暗涌浑然未觉;
而两镇精骑的阵列,因这一刹的交锋,无形中更收紧了半圈——
夜色更深,杀机更浓。
谁也不知,下一次风动,会是刀出鞘,还是血封喉。
采菊城主深吸一口气,肥硕的胸膛起伏得像破旧的风箱。
他忽然咧嘴一笑,笑意却冷得吓人,目光穿过火把,直钉在秦良玉脸上:
“女将军,回去问问你家主公——”
“今日你高抬贵手,李方清也不会高抬贵手;
即便他饶我一命,那些被我榨过血汗、被我亲人踩进泥里的人,也不会饶我。”
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变成喃喃自语,却字字清晰,像铁钉敲进棺木:
“左右都是死路,不如死得像个城主。”
秦良玉眉峰不动,枪尖微微下垂,寒光在地面画出一道银线:
“那便只有一战。”
“是啊,一战。”
采菊城主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马背上的金铃哗啦作响。
笑到极处,他猛地一抖缰绳,肥胖的身躯竟灵活地翻落马鞍。
落地时,尘土四溅,却无人敢小觑——
不知何时,他手里已多了一对乌金双锤,锤头大如婴孩。
锤面浮雕火鸦,在火把映照下泛着暗红光泽,像刚从熔炉里提出。
他回头望向残存的赤焰亲卫,声音竟透出几分温柔:
“想活的,扔下刀,燕赵军不会为难你们;想死的——”
双锤“当”地互击,火星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