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俯身,语气如刀:
“觉得官位烫手,现在就可以辞;
想要前程,就给我把差事办得漂漂亮亮。
雁鸣镇不养闲人,更不养白眼狼。”
“扑通——”
方才那几名衣衫褴褴的官吏率先跪倒,额头紧贴地砖:
“我等誓死追随燕赵领主大人!”
锦衣派几人面颊高肿,嘴角血丝未干,互觑一眼,只得含糊叩首,声音像从破风箱里挤出:
“紧……紧跟随领主大人!”
拓跋峻更单膝重重落地,披风一扬,亢声喊道:
“拓跋氏举族效忠,甘为燕赵前驱!”
李方清直起身,摆了摆手:
“记住今日之痛,也记住今日之诺。散衙!”
深蓝潮水般退出大厅,只余火把“噼啪”作响。
李方清转身,目光穿过窗棂,望向远处仍冒青烟的罂粟焦土,低声自语:
“下一个该收拾的,便是秋津镇。”
苇风男爵府门前,风灯摇曳,铁环撞门声犹自回荡。
拓跋珏提着那颗用黑布包裹的人头,血已沿布角滴落成线。
他抬眼打量门楣,唇边勾着一抹冷笑。
守卫认得这位“质子之父”,却挡不住职责,横枪拦路:
“子爵大人夜率甲士,可有要事?”
拓跋珏懒得多言,只抬手轻挥。
身后两名亲兵如狼似虎扑上,一个锁喉,一个夺枪,瞬间将守卫按在门柱。
另一名卫兵见状,转身狂奔入内报信,却被拓跋家弩手抬手一箭射穿腿弯,惨叫倒地。
“哐——!”
朱漆大门被数柄肩撞开,门闩断裂。
拓跋珏迈过门槛,披风一扬,血滴在石阶绽成梅花。
他朗声喝道:
“苇风男爵沈笛——出来接客!”
随他号令,两百名拓跋兵鱼贯而入,铁靴踏地声整齐划一,刀出鞘、枪上肩,灯笼光里寒光如潮。
府中仆役惊叫四窜,却被兵锋逼回偏院;
几处角门想闭,也被先登步兵用枪杆死死撑住。
拓跋珏一路直行,提头的手腕稳如铁铸。
穿过前庭,他扬声又道:
“沈兄,我拓跋珏给你送礼来了——楚臣的脑袋!
你要不要,出来瞧一眼?”
声落,正厅门“吱呀”自开。
苇风男爵沈笛白袍未系,显然仓促而起,手里却攥着一柄出鞘长剑。
他目光先落在那颗滴血黑布包,再移到院中森然兵锋,面色变了数变,终是深吸一口气:
“银河子爵,好大的阵仗。
今夜,是要我沈笛的命,还是要我表态?”
拓跋珏将人头高高提起,黑布随风掀开,露出楚臣狰狞面容。
他语气平静,却字字如锤:
“命,我暂时不收;
态,你却非表不可。
雁鸣镇以后只有一个声音——燕赵领主的声音。
你,跪,还是不跪?”
府墙四周,火把次第高举,照得夜空发红。
沈笛环顾,自知退路已绝,握剑之手缓缓垂下。
良久,他单膝落地,低声道:
“苇风男爵沈笛……愿奉燕赵号令!”
拓跋珏朗声大笑,回头喝令:
“收刀!——明日卯时,镇署听点,敢迟一刻,以抗命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