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署正厅,夜雨初歇,灯火却亮得晃眼。
李方清端坐主位,玄青披风垂落,指间轻叩扶手,节奏像催更的鼓点。
身后秦良玉拄枪而立,枪缨犹滴鲜血。
她拿帕子慢悠悠擦,血丝顺着布纹淌到地砖,晕开一朵暗色花。
拓跋峻躬身侧立,朝堂下挥手:
诸位,这位便是燕赵领主、三等伯爵大人!
今后雁鸣镇的天,由大人撑着。谁有异议?
堂中两列官吏,衣角泾渭分明:
左边几位锦缎光鲜,金线暗纹在灯下晃眼;
右边几位补丁摞补丁,站得畏畏缩缩。
李方清抬手,系统背包微光一闪,
落出堆叠整齐的深蓝官服,布料挺括,铜扣闪亮,臂侧还绣着燕赵青狼徽。
听好了。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金属颤音,
自今日起,镇署官吏统一着制。
服即身份,也是规矩。
谁爱体面,谁守规矩,自己来领。
破衣官员们眼里放光,小跑上前,一人抱一套,忙不迭鞠躬:
谢领主恩典!
有人当场就褪破衫,往身上套新衣。
铜扣一响,竟像换了骨血,连背都挺直了。
锦衣官员们互相递眼色,为首的中年胖子撇嘴,两根手指拎起一件新服,抖了抖,又随手扔回案上,
粗布硬得割手,也配叫官服?
说罢还甩甩手,仿佛沾了灰尘。
拓跋峻偷瞄李方清,见其眸色沉如墨池,立刻转身,抡圆臂膀——
脆响炸开,胖子脸上浮起五道红痕。
给你穿就穿!
拓跋峻咬牙,
镇子里现在谁说了算,心里没数?
胖子捂脸,眼里怒色一闪,却不敢发作。
只得弯腰抱起衣服,旁边几人也悻悻伸手。
李方清声音冷下来:
就在这里换,让我看看合不合身。
锦衣派面面相觑,轻哼未落,忽听脚步疾风——
秦良玉长枪地杵地,人影已掠至案前,反手一掌抽出,力道带风——
啪!啪!啪!
连续三声脆响,锦衣官吏们被扇得原地转圈,嘴角血线直飞,新衣散落一地。
秦良玉收掌,凤目含霜:
领主有令,即刻更衣。
再哼一句,下回用枪。
厅中瞬间鸦雀无声,只闻火把与外面隐约雨声。
锦衣官员们再不敢耽搁,手忙脚乱解带褪袍,锦缎撕裂声此起彼伏。
深蓝新服套上身,铜扣紧扣,方才的傲慢被布料裹得严严实实,一个个低眉顺眼,活像被剪了翎毛的孔雀。
李方清目光扫过,语气恢复平淡:
合身就好。
明日卯时,镇署点卯,迟一刻——
他指尖划过枪缨,血珠滴落,以逃官论处。
灯火摇曳,深蓝一片。
新旧官员混杂而立,呼吸可闻,无人再敢抬头。
雨声渐大,却掩不住铜扣碰撞的轻响——
那是雁鸣镇权力重新上栓的声音。
灯火映着深蓝制服,像一片冷潮。
李方清目光扫过众人,声音平静却透着森寒:
“我本打算与诸位交朋友,可惜——有人偏要撕我递过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