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清莞尔:
“那就好。”
拓跋峻却收起笑意,郑重起身,抱拳环礼:
“大恩不言谢,可礼数不可废。敢问两位尊姓大名,仙乡何处?”
秦良玉随之起身,手扶桌沿,声音爽朗:
“在下秦良玉。”
又侧手一比,
“这位是我的主公。”
李方清接过话头,同样抱拳:
“在下李方清。”
“李……方清?”
拓跋峻迟疑地重复,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扫过,
“两位自何处来?”
李方清含笑,一字一顿:
“燕赵领地。”
灯火似被夜风压得低了一瞬。
拓跋峻愣了半息,猛地瞪大眼睛,手下意识摸向腰间酱刀:
“你是攻下逐南镇的燕赵——”
“正是。”
李方清微微颔首,目光却澄澈坦荡,
“齐拉王国三等伯爵,燕赵领主,李方清。”
话音落地,小堂内霎时寂静,只余酱缸深处“咕嘟咕嘟”的幽微气泡声,仿佛连空气都绷紧成弦。
拓跋峻的手仍按在酱刀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目光像钩子般盯着李方清:
“阁下还没回答——为何要救我侄儿?”
李方清不急着答,反而懒懒地靠向椅背,指尖转着粗瓷酒杯,语气里带着点玩味:
“你先告诉我,你觉得这位城主大人,如何?”
“这与你们何干!”
拓跋峻低喝,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怒意。
“那就换个问法。”
李方清微微倾身,眸光骤亮,像出鞘寸刃,
“你觉得,他待你兄长——银河子爵——如何?
再说明白些,你们拓跋一族,甘愿被一名边镇男爵骑在头上,永世不得翻身?”
中年人喉结滚动,沉默半晌,缓缓松开刀柄,声音哑涩:
“……直说罢,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掀翻这座城。”
李方清淡声开口,像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掀翻采菊领主,掀翻菊川枫。”
拓跋峻愣住,随即低笑,却满是讥讽:
“推翻?好大的口气!
你可知道,他是国王亲封的三等伯爵,王命在身!”
“我当然知道。”
李方清轻叩桌面,声声清脆,
“可若国王真器重他,为何不留于王都,而要把他‘发配’到这种边陲破地?
玄鹫子爵、青鹞男爵之流,为何敢阳奉阴违?
——王恩早薄,只剩一张诏书糊门面。
我要做的,不过是顺手撕开这层纸,让底下早已溃烂的脓血见见天日。”
灯火摇曳,照出拓跋峻阴晴不定的脸。
良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低沉:
“你要我拓跋家做什么?”
李方清指腹轻敲桌面,笑意从容:
“我要的,便是借拓跋家之手,先暗中扣住雁鸣镇。
秋津、雁鸣一旦生变,采菊城便成孤缸,瓮中捉鳖易如反掌。”
拓跋峻却摇头,眉心紧锁:
“阁下想得容易。
城主的小舅子——青鹞男爵楚臣——就驻在雁鸣。
他麾下两百私兵皆披铁甲,且此人武艺高强,擅使一对短戟,镇上无人可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