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蟠龙在晨光下熠熠生辉,映得玉阶两侧甲胄鲜明的御林铁卫仿佛镀上一层神辉。
国王林世昭端坐王座,玄底金纹王袍铺陈如一片静海。
冕旒轻晃,目光却温煦如春潮。
他抬手示意,殿中丝竹骤歇,只剩铜漏滴水的轻响。
“叶连贤侄,”
国王声音不高,却带着岁月打磨过的醇厚,
“自北疆入境,一路风尘,可还习惯我国水土?”
叶连王子一身素白绣银狼的外袍,先躬身行礼,动作利落而不失王室优雅。
随后抬首,灰蓝眸子里盛满由衷的赞叹:
“陛下厚爱,叶连感激不尽。
入境三日,所见皆是丰稔景象——
麦浪翻滚,河渠如织,连官道两旁的柳枝都比别处青翠。
昨夜宿于望河台,一枕清波,竟比克连王城的羊绒褥还要舒坦。”
殿侧响起几声低笑,国王也眉梢轻扬:
“哦?那望河台不过小城酒楼,竟得王子如此美誉?”
“正是。”
叶连含笑续道,
“清晨推开窗,渭水雾白,渔舟破晓,橹声欸乃,像一首无字的长歌。
那一刻,我几乎忘了自己是远客,反把此处认作了故乡。”
国王冕旒微动,目光更暖:
“贤侄喜欢,不妨多住些时日。
齐拉北有雪岭,南有花溪,东墟海市,西原葡萄,四季皆有不同风味。”
叶连顺势拱手,声音清朗如碎玉击盘:
“陛下若不嫌我叨扰,叶连自然求之不得。
来路上,我已尝过贵国东垣的蜜酿葡萄酒,甘而不烈,入口便想起我国母后庭院里的野玫瑰;
又闻南岘鲥鱼脂厚,雪片似的鱼脍,薄得能透人影。
若得再品,必成归国后最美的谈资。”
国王朗声大笑,冕旒前的玉串轻轻相撞,清脆如泉:
“贤侄口舌之妙,令人垂涎。
既如此,朕便命御厨备下鲥鱼宴,再开三十年陈酿,与你不醉不归!”
叶连眸光一亮,再次躬身,声音里带着少年特有的昂扬:
“陛下隆情,叶连铭刻五内。
克连虽远在雪原,却常叹山河寂寞;
今观贵国锦绣,方知天地之大。
愿以此次出行为始,通商道、互市舶。
让齐拉的葡萄美酒流向雪原,让克连的银狼皮毡铺入齐拉万户。
两国交好,便如这杯中佳酿,岁月愈久,香愈醇厚。”
“说得好!”
国王抚掌,冕旒下的双眼熠熠生辉,
“传旨——赐宴太和殿,文武百官作陪,为叶连王子洗尘,亦为两国永好举杯!”
殿内顿时钟鼓齐鸣,贵族大臣们齐声山呼“万岁”。
叶连直起身,目光与李方清交汇一瞬,彼此眼底都掠过一丝笑意——
这条南北商路,已在此刻悄然铺就第一块金砖。
鎏金铜鹤嘴香炉里,一缕龙涎香蜿蜒而上。
内侍躬身搬来一张紫檀嵌玉的交椅,椅背雕着山河永固图,扶手温润似暖玉。
叶连王子双手合于胸前,深深一揖:
“谢陛下隆恩。”
随后撩袍落座,姿态端凝而不失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