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你我就是异姓手足!
城里脚行、仓栈、车马,你看得上哪处,只管指名,哥哥我立马给你腾出来!”
东垣城主不甘落后,端着酒盏凑上,脸上堆出十二分笑意:
“胡掌柜,我东垣别的没有,富户多!
绸缎庄、药材行、香料铺子,随你挑!
只要你说一句‘缺铺面’,明日我便把东市最旺的牌楼给你清出来!”
南岘城主更直接,双手捧过一盅未饮的琥珀酒,递到胡雪岩面前:
“胡大掌柜,咱们南岘临江,码头泊千帆!
你要囤货运粮,还是走水路下江南,只消一句话,我立刻封了两座码头给你专用!
来,这盅兄弟酒,先干为敬!”
胡雪岩被三人围在当中,左肩一条锦袖,右腕一只酒盏,面前还晃着第三只斟得满满的铜爵。
他哭笑不得,偷眼望向李方清。
李方清负手而立,唇角噙笑,目光却澄澈如渊,只微微颔首,示意他自行应对。
胡雪岩会意,双手高举,将三盏酒一并按下。
声音不高,却带着生意人特有的圆润与分寸:
“三位城主厚爱,雪岩铭感五内。
只是燕赵商队初来,脚跟未稳,若先叙私交,反倒落了人口实。
不如这样——今日咱们先立商约,把首笔货运得漂漂亮亮;
待三月后账目两清、银货两讫,再备香案、备三牲,堂堂正正拜个把子。
也让道上人知道,三城与燕赵,是利义并重、肝胆相照!如此可好?”
一席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台阶,又留了后手。
渭垣城主愣了愣,旋即大笑:
“好!胡掌柜是场面人,就依你!”
东垣城主亦抚掌:
“利义并重!这句话我爱听!”
南岘城主更痛快,回头便喊:
“来人!换大碗!
今日先立商约,再喝庆功酒!”
李方清见火候已到,举杯环视,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满厅嘈杂:
“君子协定,千金一诺!
愿我等同乘一条船,共发一世财——干!”
“干!”
众人轰然应和,碗盏相撞,酒珠四溅。
清越之声如金石乍裂,震得梁上积尘簌簌而落。
灯影摇红,人影交错。
旧厅四壁虽斑驳,却仿佛被这一声齐喝震得焕然一新。
连窗外残月都悄然退入云后,似也为这条即将贯通南北的新商路让出了天地。
渭垣城主回身,朝人群里扬声一句:“乔三儿——”
这一嗓子不高不低,却带着长居上位的慵懒劲。
乔三爷立刻从灯影里蹿出来,腰像被线牵着似的。
一路小跑到城主跟前,肩膀微弓,脸上褶子挤成一朵秋菊:
“城主大人,您吩咐。”
渭垣城主没看他,只抬手往胡雪岩那边虚虚一点,笑道:
“往后胡大掌柜就是咱渭垣财神,城里脚行、仓栈、马号,随他调。
你,就是胡掌柜的跑腿小弟,有什么差池,我唯你是问。”
乔三爷愣了半瞬,连忙把腰再弯低两寸,几乎折成一只大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