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身后,八名卫士清一色玄铁重甲,面覆鬼面,只露出一双双寒星般的眼睛。
他们跨下黑马沉静如夜,马首却戴着鎏金面甲,额前一枚赤色宝石,像凝固的血珠。
八骑一字排开,杀气敛而不发,仿佛一道沉默的铜墙铁壁,将荒原的风都逼退三尺。
张仪手摇羽扇,半眯着眼打量,眸光在扇骨后一闪即没,低声道:
“昨日宫宴,凤冠霞帔、锦衣华服者众,却无一人与此女肖似。
观其装束,非王族即公侯,但列座之中,并无这等锋芒。”
苏小小扒着门框,踮起脚尖,眼睛亮得像盛了星子的湖水,小声惊呼:
“那位姐姐……像一团火里淬出的冰,又冷又艳,真好看!”
李方清唇角微扬,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抬手,乌骢马从草棚后踱来,黑鬃在风中扬起,像一面猎猎的玄旗。
翻身上马之际,他玄色披风卷起,内衬里暗红的飞鱼纹一闪,仿佛夜色中骤起的血浪。
乌骢长嘶,铁蹄踏碎枯草,尘土飞扬间,他已纵骑而去。
背影笔直如枪,直刺向那团金红夕阳与绛红火焰交汇之处。
风忽然急了,吹得茅草屋的帘子猎猎作响,像在为即将揭幕的未知篇章,提前敲响鼓点。
荒道斜阳,风卷细沙。
李方清一骑当先,玄衣猎猎,如墨线划开金红暮光;
李存孝、张仪各乘乌骢紧随其后,蹄声沉雄。
最后一名锦衣卫牵着备用马,马上坐着苏小小——
她双手紧抓鞍桥,眼睛却亮闪闪地望着前方那一团火似的身影。
相距十步,李方清勒马,乌骢前蹄轻刨,溅起碎尘。
他端坐鞍上,左手按剑,右手抱拳,声音清朗而不失礼数:
“在下齐拉王国燕赵领地领主、子爵李方清,敢问阁下尊姓?”
绛红骑装的女子却只是微抬下颌,眸光冷若寒星,轻哼一声,纤手一带缰绳——
雪白的照夜玉狮子扬蹄转身,鬃毛扬起金粉,竟欲扬长而去。
李存孝浓眉骤沉,乌骢横踏一步,“唏律律”一声已拦住去路。
铁甲铿锵,他沉声道:
“我家主公问话,岂容不答便走!”
女子身后八名鬼面卫士几乎同时拔刀——
“锵——!”
八道雪亮刀光映得暮色乍寒。
李方清神色未动,抬手打了个清脆响指。
“哒!”
身后二十骑锦衣卫应声策马,铁蹄如雷,尘土飞扬。
绣春刀半出鞘,刀背映出残阳,如一片赤色鳞甲。
瞬间与李存孝并肩成墙,杀气凝而不发,空气仿佛被刀锋割得“嗤嗤”作响。
风忽然停了。
荒原上,只余马蹄焦躁的刨地声与刀鞘轻颤的嗡鸣。
两方对峙,一触即发。
残阳把荒原镀成一片血色,风掠过刀背,带起细碎的金铁之声。
那女子微抬下颌,凤眸斜睨李存孝,眼底寒光一闪而逝。
随即转向李方清,声线冷得像淬了冰:
“使者,这可是在克连王城脚下。
你今日纵马拦人、拔刀相向,是想让两国盟约就此见血?”
李方清低笑一声,指尖轻抚乌骢马鬃,语气却淡若晚风:
“殿下误会。我只是忽然想起——”
他抬眼,目光锁住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