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爵爷,夜寒露重,先委屈一夜。
明日辰时,王城百姓会知道,贵族的特权,到底值几斤几两。”
火把噼啪炸响,照得他眸中冷光如星。
映得阶下铁锁森然,映得整座王城。
在黎明前的黑暗里,第一次露出锋利的轮廓。
夜色像一匹浸了墨的绸缎,从王城屋脊一路铺到西城尽头。
公爵府门前,两尊鎏金铜狮张牙舞爪,却被火把映得面目狰狞。
火把的光焰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提前替府内的人发出不安的嘶吼。
李方清立于石阶之下,玄青大氅在夜风里翻起一角,露出腰间那枚龙纹金符,冷光如霜。
他抬手示意,指尖在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夜色都为之震颤:
“敲门。”
铜环砸在朱漆大门上,发出一声闷响,仿佛击在厚厚的绒毯上。
回音转瞬便被府内深不见底的沉默吞没。
良久,门内仍无半点回应,连犬吠都听不到,仿佛整座公爵府突然成了一座空城。
李存孝跨前一步,甲叶在火光中迸出细碎火星,低声请示:
“主公?”
李方清侧首,目光如冷电切过门缝,薄唇间只吐出一字:
“卸。”
这一声令下,飞鹰卫抬出十余根乌铁巨钩。
钩背寒光森然,钩尖深深咬进门板与铜框的缝隙,像一头头苏醒的猛兽,露出獠牙。
铁索如黑蛇般缠绕,每一根都由两匹披甲高马牵引。
马鼻喷出白雾,鬃毛在风里炸起,铁蹄踏地,火星四溅。
顷刻间,钩子与铁索织成一张狰狞的蛛网,将整个大门牢牢困缚。
李方清抬手,一声清哨划破夜空,尖锐得仿佛能劈开浓云。
“驾——”
马匹齐声嘶鸣,铁索瞬间绷直。
发出“铮铮”的颤音,仿佛巨力之弦骤然拉满。
门轴发出撕心裂肺的“嘎吱”声,似在哀嚎,似在求饶。
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整扇大门连同铜钉、石槛、门楣,一并被撕离门洞。
尘土冲天而起,碎木四散如雨。
仿佛一头沉睡的巨兽被活生生扯去獠牙。
连带着府邸的威严与傲慢,也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火光里,公爵府内院灯火骤亮。
仆从惊叫奔走,铜灯被撞翻。
灯油泼在地上,火苗瞬间窜起,映得众人面色惨白。
李方清掸了掸袖上尘灰,举步跨过倒塌的门楼,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进去拿人。”
铁靴踏碎残木,火星迸溅。
飞鹰卫如潮水般涌入,火把的光焰在长廊与雕栏间跳跃,映出斑驳的影。
昔日高不可攀的公爵府,此刻门户洞开。
如被剥去铠甲的巨兽,瑟瑟发抖地暴露在夜色与铁蹄之下。
幽深的回廊里灯火摇晃,苍老的公爵张开双臂。
像只褪了毛的老公鸡,用干瘦的身子把妻儿老小死死护在身后。
花白胡子因怒意而颤抖,声音在拱顶下炸开:
“纵是治安总官,夜闯公爵府也是大罪!
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李方清连眼皮都没抬,只抬手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淡淡道:
“老东西,我给过你脸,是你自己把脸扔在地上。”